r/> “嗯,知道你来,我在医院旁边找了个宾馆,今晚我去那儿住,明儿手术结束就回去。”
“我买了两个人的饭菜,你吃点再回去吧?”魏东林说。毕竟,这两日都是她陪着母亲,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在照顾母亲方面,她是真的受累了。
“我……我就——”
“——雪梅。”母亲喊住她说:“你先吃着,我让东林陪我到走廊上走一走,躺一天了,躺得我浑身难受。”
“医生让您休息呢。”
“就一会儿……你吃完饭我们就回来了。你快吃。东林?”魏母转头看向魏东林。
魏东林知道母亲是找他有事儿,便将她搀扶起来后,一起走了出去。
医院的走廊上很温暖,母亲披着厚厚的羽绒服自然也冻不着。
“窗户边儿冷,您别过去了。”魏东林说。
“那边儿清静。”母亲看了一眼旁边的病房门,哪怕闭着,她都担心被人听见。
顾不得魏东林的阻拦,一步步走廊尽头的窗口走去。
窗台前,魏东林用高大的身体给瘦弱的母亲挡着风,走廊里的灯光照在母亲满是褶皱的脸上。明明才五十多岁的,却像个六七十岁的小老太太。
“这儿有风,别冻着您。”魏东林说。
“扣着帽子呢……没事儿。”母亲笑了笑说。可是,笑容泛起之后,当即又褪了下去,看了看外面的那些高楼大厦,转而抬头看了看东林的眼睛,轻声说:“还生雪梅的气吗?”
“提她做什么?”魏东林听到雪梅二字,心里就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不想提,不想说,也不想去听。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该知道,这个社会上很多事情都不能那么简单去思考。所有的果都有因。不能只看到了果,就去否定了一个人。”
“……”魏东林听后,摆头看向窗外,在这里能看到自己曾经的大学。可是,此刻他毫无怀念大学的心思。
“你还记得前年死了的于大勇吗?畜牧站那个于大爷。”母亲忽然问。
“记得,怎么了?”魏东林回过头,看到母亲的眼中有闪躲的时候,便觉察到那个于大勇跟母亲可能有些特殊的关系。
于大勇是老家畜牧站的站长,而我们家养猪,想到这里,魏东林的心情就不自觉地往一个不妙的方向去思考了。
魏母没敢去看儿子的眼睛,转头看向窗外,目光似是陷入了回忆,说:“我们保持了很多年那种关系……”
“什么?”魏东林当即震惊!
母亲在魏东林眼中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当初爷爷在县城开油坊的时候,她跟父亲认识的。
当时,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学毕业的人,而母亲则是高中毕业,还读了两年大专的人。虽然没有毕业,但是,在当时的人里面来说,母亲是有着异于乡土女人一面的。
她的谈吐也好,她的思想也好,跟乡下女人完全不同。若不是爷爷的油坊被查,她不可能回到农村养猪的。而我之所以能考上个好大学,也是因为母亲在小时候总是辅导功课的原因。
“你跟于大勇?”魏东林一脸惊讶地问。
母亲轻轻点了点头说:“那年咱们刚回老家盖猪圈。你父亲腿折了,在床上躺着。那时候咱家真的解不开锅了,猪崽大冬天的在猪圈里饿得都不叫了。那年饲料短缺,我就去畜牧站找于大勇,希望他能帮忙给调点儿。他听后,就载着我去了咱家的猪场。他说那猪不仅是饿了,还病了。然后,帮忙给猪打了针。打了针后没要钱,我也没钱给他,然后,他就说晚上去他办公室喝点儿,商量商量批多少饲料合适。”
魏东林听后,便也陷入了曾经的回忆里。
那年是自己上初中的第一年,也是家里穷得最揭不开锅的一年。
“你娘不傻……于大勇看我那眼神里带着别的东西。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反正我是记得很清楚。他骑着摩托车去买了菜后,在家门口等我出去,出去后,看到他那摩托车把手上挂着两个猪耳朵,还有几个菜,我现在都记得那两个大猪耳朵的样子。他喊着让我上车,你恰好放学回来,问我去哪儿。”
“呼……”魏东林呼出一口郁闷的气,抬起头,看着走廊上的灯,心中一片迷茫。
他忘了于大勇载着母亲离开的情景,但是,他却记得那天的猪耳朵。
记得那年冬天,母亲夜里忽然带回来一个大大的猪耳朵,然后自己和弟弟一人一半吃得不亦乐乎,直至今日,他都没再吃到过那么香的猪耳朵。对于穷得菜都要多放盐的家庭里,肉当真是不敢想的奢侈品。
是啊……
当时自己应该察觉到的。那晚自己和弟弟吃得明明那么开心,可母亲却没有笑……
魏母低了低头,又慢慢抬起,眼中闪烁着些许的晶莹,说:
“于大勇开着摩托车将我带到了畜牧站,他担心被人家看见,还故意饶了远路。没人的时候,他就叫我抱着他。我没抱。可他说,今年饲料不够分,还说今年有可能患猪瘟,我就抱住了他。然后,去到畜牧站的办公室后,他开灯摆好菜和酒,还没吃的,他就去把灯给关了……”
第073章 走廊尽头的窗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