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丹抬头。
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解之色:“不做燕王?”
“政,你这是为何!?莫非小看于我,以为我做不得燕王么!?”
想要说的有很多。
然而最终。
嬴政终究是未得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
那个名为丹的少年,有些闷闷不乐的离开了:“政,你且等着。我燕丹会证明,我日后定能做得燕王的!”
而那个名为政的少年,见得好友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直至最后,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独剩一人而独坐。
大雪纷飞。
独钓孤雪。
“丹,你做得燕王。”
“然而丹啊,你的志向很好。但是你的心太小,你的眼睛看不得更远的远方。”
缓缓起身。
政独立空院。
时值寒冬。
飘得大雪。
万籁俱寂。
少年一人的声音,响彻在这孤独的院落:“这天下,注定只能有一个声音。”
“而那个声音,为秦,未有燕……”
……
时秦昭襄王,五十二年,四月。
周天子崩了。
临死之前,忧愤加家。
至于死后,仍不得合眼。
他未留得遗昭。
未立新君。
走得凄苦,走得不甘。
亦如那此刻的周王朝一般。
一步,一步。
走向终结。
至此。
周之国权。
尽为西周、东周两国把持。
西周据洛邑,东周据巩邑。
不久。
西周公姬咎,亦逝。
西周公国,群龙无首。
三万黎庶皆奔亡而东去。
秦得九鼎而运于咸阳。
偌大的咸阳宫中。
嬴稷独坐王座。
驱散了殿中所有人。
空荡荡的大殿。
四下孤寂。
除了嬴稷这秦王。
能伴他的,便只有身旁那整整齐齐陈列于前的九鼎。
扬州、荆州、梁州、徐州、豫州、雍州、青州、兖州、冀州。
时大禹治水而定天下。
足迹遍布天下。
序天下,而定九州。
九州既定,铸九鼎。
名山大川,奇异之物,皆镌于上。
传至如今。
业已近两千个春秋。
夏去商来,商亡周立,春秋战国。
纵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然九鼎夏后氏失之,殷人受之;殷人失之,周人受之。夏后、殷、周之相受也。
依旧如故。
得九鼎者,而王天下。
“天下……寡人之天下!大秦之天下!”
苍老的嬴稷步履蹒跚,艰难的来到九鼎面前。
抚摸着上面的名山大川,抚摸着上面的大江大河,抚摸着上面的天下。
一道道的纹路。
倒似居于天上,俯瞰众生。
近了!
嬴稷的梦想,白起的梦想,范雎的梦想;大秦无数先王先人的梦想;所有秦人的梦想。
更近了!
扶着九鼎。
嬴稷一路走,一路看。
短短数步,却像是走过了一生。
只差一步!
那梦寐以求的东西。
便是唾手可得
然当嬴稷终要踏出那一步的时候……
一声闷哼。
嬴稷左手捂嘴,满脸痛苦的就要跌倒下去。
右手死死的抓着九鼎,怎么也不肯放开。
良久良久。
嬴稷放开左手。
可见得的是,手心一阵触目惊心的嫣红。
“寡人欲争!寡人欲争!寡人欲争!”
嬴稷横眉怒视,直视于天:“天,你胆敢拦于寡人!?”
天弗应。
慢慢的。
那痛苦越来越剧烈。
剧烈到常人早已不能承受的地步。
而嬴稷不屈。
右手依旧死死的抓在那九鼎之上。
然而。
在晕死之后。
那紧紧抓着九鼎的右手。
终是无力的放开了。
天意?
命运?
谁知道呢。
而天下众人只能知道的是。
秦王更急了,连带着秦国进取之心,亦愈加急切。
时秦昭襄王,五十三年。
秦王得九鼎,号令天下臣服。
燕、赵、齐、韩、楚。
皆慑于秦威。
遣使而至。
独魏其后。
秦王使赵??领兵伐魏,公乘白淑为裨将。
裨将白淑火烧吴城,斩魏卒三万。
魏王骇,入朝委国而听秦令。
白淑因功,拜五大夫。
当年,秦王嬴稷卧病在床,数月有余。
一切国务,皆由太子安国君、及众秦卿代理。
时昭襄王五十四年,孟夏之月。
嬴稷的身体,似乎好了些。
本卧病在床的他,似有神佑,竟能下地。
此月。
秦王于雍城之交,祀于上帝。
当是时。
雍城南郊。
六辂之礼皆备。
宰得十太牢。
以祭上帝。
上帝者。
为六天上帝。
其一为昊天上帝,主宰天下,居其首。
其辂为苍辂。
其五曰五方天帝,又曰太微五帝。
五方天帝者。
配得五色五行。
五色曰:白、青、玄、赤、黄。
五行曰:金、木、水、火、土。
分别为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吓?⒅醒牖频酆?嗯Α⑽鞣桨椎郯渍芯堋⒈狈胶诘壑?燃汀
昊天上帝祭于中。
而五方天帝以五行之方位,分祭于郊。
东郊曰青辂,配祀东方上帝太昊伏羲氏,从祀官曰句芒,从祀星曰岁星,另有从祀三辰、东方七宿。
南郊曰朱辂,配祀南方上帝赤帝(炎帝)魁隗氏,从祀官曰祝融,从祀星曰荧惑,另有从祀三辰、南方七宿。
中郊曰黄辂,配祀中央上帝黄帝有熊氏,从祀官曰后土,从祀星曰镇星,无从祀。
西郊曰白辂,配祀西方上帝白帝(少昊)金天氏,从祀官曰蓐收,从祀星曰太白,另有从祀三辰、西方七宿。
北郊曰玄辂,配祀北方上帝黑帝(颛顼)高阳氏,从祀官曰禺强,从祀星曰辰星,另有从祀三辰、北方七宿。
祭必。
嬴稷服大裘而冕。
上着玄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
下穿?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花纹。
头戴通天冠,脚踏赤舄,以木置履下。
近了,又近了。
于嬴稷而言。
这是最后的一步。
此刻的他。
脸色涨红如血。
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堂堂秦王,甚至身体都是在微微的发颤。
他要争!
他要争!
他要从那至高无上的天手中,争得那一丝天意!
今日!
只待今日!
今日一过,他的梦想!
白起的梦想!
无数秦人的梦想!
便至了!
“礼成,请王祀!”
伴随着一声呼喊。
嬴稷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寡人……嬴稷!”
“秦王也!”
“今……祭祀于天,当……”
少许。
伴随着嬴稷眼前一黑。
一切,戛然而止。
他终究还是没能争得过天意。
祭天失败之后。
本是身体好了些的嬴稷,积重难返。
时昭襄王五十六年秋,秦王嬴稷,一代雄主。
卒于咸阳宫中。
死前,立子安国君嬴柱为秦王,尊赢柱之母唐八子为唐太后,而其合葬于先王。
韩王衰?入吊祠,诸侯皆使其将相来吊祠,视丧事。
与此同时。
邯郸。
今年的嬴政,业已九岁。
而至邯郸,已是第六个年头。
终是没等来嬴稷赴得十年之约。
“好好的秋天,竟是下雪了。”
陆仁独坐于亭。
看得外边纷纷而落的大雪。
似乎连天,也在为之哭泣。
两坛杜康,整整齐齐的摆在案上。
陆仁提起一坛。
将之洒落这在白茫茫一片的天下。
复起一坛。
举起:“老朋友,你失约了。”
”不过,临别之前,再饮得一坛,如何?”
就着大雪。
陆仁饮尽坛中酒。
不顾得漫天的大雪。
就这般,独坐于雪地中。
第七十二章老朋友,临别前再饮一坛如何?[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