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出言讥讽的男人,便是风长歌今日乍一遇二人,见白玉堂怀里抱娃都吓了一跳。
江湖无处不相逢,这五湖四海走哪儿不是朋友诸多。
遑论今儿小小的常州城热闹非比往日,在此碰上展昭和白玉堂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哪来的孩子?哪有行走江湖提刀剑之余、还带着个奶娃娃的。
尤其是这怀里抱奶娃娃的人,那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凶神恶煞、有玉面修罗之名的锦毛鼠白五爷。旧日风长歌在渝州城见白玉堂敛着脾性,顶了展昭名头四处招摇、劳苦奔波,就已经够稀奇了……风长歌可不是寻常听风就是雨的江湖人,手里掌着不知多少丐帮耳目与消息,又亲自与白玉堂打过交道,自是了解白玉堂本性
白玉堂年纪轻轻,正是二十出头,行事刻毒、喜怒难辨的的凶名已然传了满江湖,手中长刀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夺了多少人的性命。
要说二十年后,见这位白五爷抱孩子,或许不足为奇。
年纪长了,纵使是一身血气的江湖人也多是逐渐收敛起轻狂意气,遑论白玉堂家财万贯,本就是贵公子的命。
思及此,风长歌的两条眉毛夹在一起。
传闻白玉堂风流天下、红粉知己无数,大江南北招了不知多少女人的心。
该是还未成婚罢?
且……风长歌将溜到嘴边的话又提了回来,琢磨着眼前这俩年轻人带着个孩子,怎跟一家三口似的。刚想到这儿,风大侠士恶寒地微微晃了晃脑子,心说这是哪跟哪,再瞧二人正直的目光都有些心虚。风长歌心虚地一抬头,正好见一旁的展昭与白玉堂诧异地对视,一个挑眉、一个颔首,好似无声地交流了什么,那可叫一个眉、目、传、情。
“嘿呀。”风长歌一个激灵,一拍后脑勺。
白玉堂和展昭齐齐转头来看他。
“没事儿没事儿。”风长歌连连摆手,赶紧把心头那些不知从哪儿钻来的思绪扫开了。
这一会儿的工夫,底下那穿着艳丽的年轻人也迎着男人的话,漫不经心地发出笑来。他整张脸都转了过来,也瞧向了展昭他们。这时,屋顶上的三人方才在灯火之下发觉这年轻人的另半张脸上绘了东西。不知用的什么金粉一般的涂料,从他的额头、鬓角斜着勾画到下眼睑,线条顺滑、像是半朵花,衬得那张脸更加妖异魅丽。
年轻人说:“那可未必。”
十绝亭的男人嗤笑,“你认得白玉堂?”
“不认得。”年轻人一耸肩,干脆道。
男人更加得意,满口脏话:“那你知道个屁,不男不女的玩意儿,识相的赶紧放了我,跪下给爷爷磕头认个错。否则来日,锦毛鼠定是上门寻你晦气。白玉堂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他手里的刀也不会与你讲情面。”
“……”四下一静。
风长歌咋舌一笑,未有言语。
若是凑近了看便也瞧出他满脸佩服,仿佛在说:兄台好胆气。
到了这一刻,屋顶上的三人也弄明白这男人当真是讨人嫌,被生生折了一只手,还不知道该夹紧尾巴做人,满嘴挑衅之语,简直不知死活。江湖上一言不合舞刀弄枪都是寻常,方才有千千万万理不清的恩怨情仇。
他这几次骂到人跟前,可不就是闲来无事、往茅坑里打灯笼。
勇气可嘉。
白玉堂懒懒斜了风长歌一眼,他记性好,还没忘头回在渝州城见这位丐帮大侠时,风大侠士当面大言不惭地指着自己说“俊”,说白玉堂生的娘们唧唧的。正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论胆气,风长歌可比底下这无知者无畏,趁白玉堂本人不在此处,借着旁人名头狐假虎威的男人要胆肥不知多少。
然而风大侠士仿佛时天生的粗神经,一无所觉。
三人作壁上观,这青楼后院的戏自然还未唱完。
须臾的死寂中,身着艳色的年轻人摸了一把怀里的猫,“污言秽语。”他慢声道,声调阴柔婉转,甚是悦耳。
然而这声低语却似恶鬼狠戾之语,才落入尘埃,灯火晃了一下,那男人冷不丁发出可怖的叫声。一众人不见怎么回事,只一眨眼、再缓过神来,那男人嘴里掉出了什么,咕咕鲜血溢出。
青楼里围观的窑姐儿登时发出惊骇呼声,更快的,几人看清了落地之物,当即捂着嘴呕了一声。
好是狠毒!那十绝亭的男人一招之下被削掉了舌头。
他啊啊胡乱叫了两声,惊慌失措地捂住嘴,剧痛令他发出不由自主地惨叫。然而失了舌头,字音断裂,出口只剩下含糊不清的支吾呜咽。只到这时,他太才明白过来自己没了舌头,急急满地去寻,也双眼赤红、跟着呕了起来。
楼内隐约空气一窒,不少隔岸观火的人都没有作声。
“刀。”白玉堂眯着眼自语道。
“黑色的刀,不长。”展昭略略颔首。
“该是一把直刀。”风长歌亦是瞧得清明。
那一瞬,坐在桌旁的艳衫年轻人抽出了一把漆黑的直刀,一点光也不透,直取男人的口舌,又还刀入鞘。一来一去,快似闪电,眨眼难辨,竟是连他头上那细细碎碎好几串的小银铃铛都没有响过。若非他那身妃色长衫,令他整个人都在灯火下亮丽非凡,三人还未必能在光影的缝隙里捕捉到这一刀。
白玉堂指尖轻轻磨蹭,原本懒散看戏的目光有了几分变化。
这江湖上,似是突然冒出了不少了不得的刀客。
太原那拎着一把破烂直刀、刀意可怖的断头二爷不说,眼前之人……用的虽是直刀,却通得横刀刀法,且刀去时、凝气为刃,否则这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瞬间断人口舌又坐回原位。
白玉堂这头思索,那头来历不明的年轻人也笑语道:“锦毛鼠白玉堂?”
他舌尖捻着这几个字眼,眼睫微垂,眼梢流露几分邪魅,仿佛痛痛快快地挥刀出了气,心情变好了些,说话也客气了不少,“白五爷少年凶名,原某人确是早有耳闻。可他好些时候没在江湖上行走,如今也不知哪儿去了,竟是什么无名鼠辈都冒出头来攀起亲戚。”
话音落了,院内楼上楼下各处都隐约传来几声笑,自然不是吓着了的窑姐儿与寻常青楼客人,而是另有旁的江湖人在此瞧热闹。
然而他对话的那个男人痛得几乎失了神智,自然听不见这番取笑的言语了。
年轻人又缓缓摇头道,“不过锦毛鼠名头虽响,到底是戏称了一句鼠,再超凡脱俗,说不定还真有几门低三下四的穷亲戚……”他撩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剧痛难当、跪倒在地的男人,戏弄道:“只是不管你与他有何干系,在外借着他的名头耀武扬威,真不怕他得知之后,率先将你脑袋削了,以、儆、效、尤?”
男人在剧痛之中睁大了眼睛望向了年轻人,目中尽是怨毒之色。
他几番张口,似是还欲言语,却只有难听的啊啊声。痛苦和出丑让他更加愤恨,沾血的手指死死扒着地面上的青石板。
“白五爷不在此,我便替他这个忙了。”年轻人拂着怀中狸花猫的脊背,语气阴柔,言辞之中尽是嚣张蔑视之意,“你可得多谢我今日救你一条狗命、保住了你这脑袋。”
说着,他站起了身,许是要提步往外走,可目光转过来落在了屋顶上的三人身上。
虽隔得远,但几人还是清晰地瞧见了年轻人的眼神,似是有些好奇地、意味深长地,还略带挑衅地一一打量了在房屋顶上看了这场大戏的三人。弄不清他可是察觉三人的底细,照理说,屋顶上三人言语极轻,便是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也难以顺风捕见一二声息,但他的神色又有些怪异。
直到他怀里的狸花猫叫了一声,他才收回视线,与四个护卫转过身去,也露出了他挂在要上的一把直刀。
这时众人方才发觉,这是含刀柄在内不足两尺半的直刀。与漆黑不见光的刀身不同,刀鞘上缀满了华而不实、一嗑就碎的玉石谁一步,便又生出事端、添了新仇了。
如此说来……展昭敛了一闪而过的心神,微微一笑道:“风侠士在江
第 428 章 第三三回 问前因,山原崎岖路不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