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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3 章 第一一八回 斗天命,观音目下剑不出[2/2页]

[七五]桃花酒 洛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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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五年前的一夜,他见青年人从懵懵然的沉睡里醒来,便去取蜀中云门寄来的家书。那么寻常的一夜,与过去的每一夜都不该有区别。不料想这空隙里青年人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竟是毫无预兆地咳着血大笑起来。
      “少爷……?”他几乎抖声。
      他所知的云门公子一惯虚弱安静、淡雅从容,何曾如斯?
      有什么东西从岁月里沉落了。
      “……天意可恨。”他听到青年人说。
      青年人很快低下眼,不气了、不急了……也不笑了。他疲倦地靠着床板,揪着厚重的被衾,满头长长的青丝垂散,一字一顿地说,“天意可恨啊。”轻飘如浮云。
      他接不上话。
      他应该接上的,无论说什么都可以。
      但记忆没有哄骗他——少年只是尴尬地、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既不懂悲喜,也不知枷锁缚人有多重、有多痛。那几年,他只明白这个人的身份足够让追拿他的叶家人忌惮停手,让自己与江左割裂,平静苟活下去。关于云门神算的过去,他知晓得太迟。而后回首也分不出,多年前那一次,青年人在缄默里未曾落下的叹息到底是为他短寿的挚友,还是为命格定数难易期的他自己。
      他只是像个沉闷的傻子,看着青年人平静地用袖子擦去了唇角的血。青年人下了榻,又轻舒眉宇,在夜风里沉默了良久,淡淡笑着呼唤他的名讳,道:“……我们走吧。”
      “去哪?”他实在不想出门,观音庙的日子虽枯燥,但也足矣。
      “去和天斗。”
      那瘦弱单薄的躯骸力气那么小,就在油尽灯枯的边缘,却妄图掀翻这天命。
      他闭上眼,密道无光,照不出他的面目。
      然而暗流的风轻拂过这张脸,白玉堂的一双利眼也看得清楚明白——
      剑侍子青。
      那个少年时便跟在云静翕身旁,初时犹如一个书童伴当,粗通拳脚;再三五载,得云静翕指点,习得一身高强武艺的随侍——他姓叶,叶子青,乃是江左叶府的族人。谁能想到呢,小厮侍从取名无姓并不少见,便是曾见他出手的江湖人,也无一察觉叶子青的剑法,乃是武林数十载不见锋芒的叶家心剑
      二人在昏暗无光的地道里久久驻足对立,所思各不同,却俱是失了言语。
      白玉堂终是道:“照你之意,你多年来在外隐姓埋名,非是遵从叶家的指示。”
      叶子青咬肌微动,似乎察觉了白玉堂在考量他话中的虚实,绷着冷脸道:“你要是不信我一面之词,也不必反复询问。”
      “且若非少爷让我一行姑苏,此生当与江左叶府再无干系。”他提步向前,抛下的字词里尽是求之不得的冷然。似乎还是过去那般遵照云静翕的指令行事罢了,虽无半分仇怨之意,却让人心凉。
      江左叶府在外隐去底细行事的族人不是一个两个,白玉堂也不是头一回碰上,自然有所猜疑。如果不是今日撞了个巧,他岂能知晓叶子青其人。但他无意解释,只微眯起眼,点出了叶子青言辞矛盾之处:“你上回曾言,此番独自前来苏州,与云静翕无关。”
      “是少爷说江左生事,我才前来当一解旧事恩怨。但也的确与少爷无关,是我的私事,是叶家的事。”叶子青平静答道。
      “何为旧事?”白玉堂道,旋即又改口,敛去了一贯锋锐的口吻,唯有目光凛凛逼人,“江左叶府旧事。”
      他非是为一己私欲,探究叶子青的私事的无聊人。
      “……”叶子青用拇指与食指扶着剑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良久未语。
      那低垂的眉眼格外冷硬,但不似犹疑,也并非难言之隐,只是无意谈论他的族亲。然而二人在密道相遇,叶家重重嫌疑当前,他自个儿都难辞其咎,便不是故作不知的时候。叶子青盯着眼前几尺地半晌,面上竟无寻常的不快,语气寻常道:“你既查上门,该是知晓叶家是何境况,而我离家尚年少,所知或许不比你多,更不知你今日所问何意。”
      白玉堂思虑片刻,同叶子青往地下又行进几步才问道:“云静翕告诉你江左生事是何时?”
      叶子青侧头,目中淡淡拂过波澜,仍是诚实作答:“今岁年初。”
      年初。
      太巧了。
      正是包大人在府州因折家军一案,追查得知边关走货、造兵通敌之时。
      白玉堂的心神从这上头一掠而过,因着前言争辩叶家之人隐姓埋名,他又紧着边关之乱想起一事,蹙眉道:“据我所知,叶家在外族人不在少数,你数年来可曾见过、又或识得一二?”
      “你想问谁?”叶子青听出言外之意。
      “叶小差。”白玉堂说。
      “……”
      大宋折家军叶副将。
      少年从军,边关成名,习得刀枪不入的外家功法、令贼寇闻之色变,却无人知晓过往根底的好战妖怪,叶小差。
      展昭和白玉堂在此番南下见闻之中,对叶小差的身世几乎心头笃定。但当真将他与江左叶府扯到一起,展昭仍是心神微震,良久无言,只在沈??抗庋?适笨嘈ψ乓×艘⊥罚?拔也恢??欠褚都抑?恕5?奂揖?挥辛轿桓苯???陡苯??状蠓蛉艘彩羌??模??堑比真闹菰??牧毂?!
      这一提,沈??比挥辛擞∠螅?成?⒛??叭绱怂道矗?鞘茄俺8苯???窃诒吖鼐?猩砭右?暗慕?俊!被谎灾???笠陡?娜钒抵泻捅吖鼐?杏辛饲3丁K?雇匪妓鞯募湎叮?髁苏拐盐?慰嘈Γ?狗炊??惶感Φ溃骸叭绱怂道矗?翘??羰窃?枰陡苯??故浅频蒙狭可泶蛟臁!币缎〔畹蹦暝阪闹菀患?渌涝羰子侄雷陨比胪蚓??械淖尘伲??闶俏丛?籽鬯???材芴?黾胱印
      “如此风采,的确让人难以相信他从军十余载,是受命叶家……”沈??可?涑粒?愠稣拐涯蜒灾?狻?
      是受家门之命。
      是另有图谋。
      是在江左叶府不可告人的意图下安插在军中的一枚钉子。
      每一种猜测皆是一把临空飞驰而至的钝刀,好似寻常,实则剜心刺骨。
      将士沙场征战、出生入死,又岂容宵小背后冷箭。
      “便是不论你与叶副将的交情,我知你也不疑其为人,”沈??呕毫松??谖侨慈允强?晃耷椋?暗?暇挂丫?3兑都矣氡吖匕参#?憧忠?僮鏊悸牵?豢梢蛩椒瞎?⒁灰墩夏俊!
      展昭一愣。
      “白大夫人是说,叶副将……?”
      “……是。”
      叶子青的眸光融进昏暗,沉声将遥远的猜想落到实处,“你是说折家军那个白发的将士,是,他是叶家人。”
      “你不认得他。”白玉堂敏锐道,“但你见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年初时,叶副将同我们西行未归,你与云静翕便是在边关也当是未曾碰上……”鬼医芍药在边关采药,被云静翕寻得,而后方有西夏一遇。一谈及此事,难免想到云静翕拖着病体在其中奔波,白玉堂和叶子青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便是其中鬼医芍药求仁得仁,承了情就是承了情,纵是非他所愿,岂有狡辩的道理。
      这一打岔,二人俱是收声,在狭窄的地道里默然踱步。
      只是声虽静默,白玉堂仍是扫去无用之念,顺着未尽之意垂眉思索,猜测云静翕是在府州意外发觉不妥,这才与身为叶家族人的叶子青提起……
      不对。
      白玉堂停步,却听叶子青突然道:“那话,你自己带给少爷。”
      “……”白玉堂抬眼,目光却刚好错开叶子青的背影,落在深幽狭窄的地道墙面上。
      “你当清楚,他非是能听我劝言的人。”叶子青说。
      “再者,”他冷不丁转过身,好似早有怨言,却积年累月憋成了疮,“你倘使少掺和些危险之事,他自然也不必处处为故友手足的性命费心……”话至此,他又顿住了,撇过头,虽不为气急言语抱歉,却也心知这话轮不到他来说。叶子青深吸了口气,厌烦于自己毫无道理的指手画脚,铁着脸盯着白玉堂,像是盯着虚空中的自己,每句话都轻飘飘的,毫无起伏:“我管不着你,可正如叶家之事,又与你何干,劳得白公子亲身赴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子青言尽于此,多有得罪。”
      “……得罪谈不上。”白玉堂面无愠色,只轻嗤了一声。
      “只不过阁下弄错了,”他手中拎着的长刀一翻一抖,毫无预兆地擦着叶子青的头发往他身后的墙砖上一顶,冷言似刀客的利刃紧随而至,“白五——从来不是君子。”
      狭窄地道的墙竟是隆声响动着,翻启了一道机关门。
      有幽幽的蓝光在昏暗中斜投而至,引得叶子青也回头望去,惊诧万分——琳琅满目的金铁利器堆砌如刀山铜海,在这地下的密室里整齐又恐怖地拥挤搁置着,仿佛就要朝着唯一的门倒塌下来。密道里的风好似被堵住了,又从藏兵库那细微的空隙里穿挤,发出极轻的怪异声响。
      金铁的气味交织成了一股窒息感,包裹着注视秘密的两双眼睛。
      而风去了更远的地方,带着兵刃冷霜,和林中的低语悄无声息地撞到了一起。
      “不错,叶副将和铁弓都是障眼法。”
      “去年年初,江左叶府假托秦川沈氏打造铁弓,实则从沈氏借走了数十位刀匠。至今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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