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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要到电话[2/2页]

流年如水 李幼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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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烧饭,在农村的日子那么长,都是他烧给爷爷吃——一直到白羽凡进了他家,做菜特别好吃,跟着学习怎样烧荤菜,以前自己除了会加点酱油,就不知道怎么烧了。
      乡里是柴灶,只要把柴草点燃就行了。烧起来畅快,不像烧蜂窝煤,他几乎没有办法把炉子生起来。回到城里来,家里请的有保姆。只是运动来了,辞退了保姆也有继母烧饭,他都是吃现成的,现在没办法生火,那就吃冷的吧。
      其实在农村的时间更长,停课闹革命以后,他就回乡去了,他是回乡知青,60年代底就回去了,在家里什么活儿都要干,说句老实话,本来在学校学的也不是很扎实。学生领袖嘛,什么活动都要参加,都要组织领头,都要干得很出色,社会活动太多,打乱了学习的专注,有时候心思根本不放在学习上。
      结果到农村里劳几年,所学的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原来以为真要扎根农村一辈子,所以前两年也有招工的风声,他都没有从这方面着想,一门心思想读书。还是姑妈给他想得周到,推荐工农兵学员报名,想到了他,而且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偏偏今年要考试,能不能考得上,他心中忐忑不安。
      昨天下午到了冯家,冯有珍抽时间给他补习了一下1元2次方程,讲了两题,要运用到因式分解,发现他初中的因式分解都没有学好,高中的数学难度更大。数学不像语文,学一点是一点。数学就像上楼梯一样,必须要一步一个台阶,没有基础就不能继续学下去。
      匆匆把晚饭吃了,他又把妹妹的初中课本找出来,从因式分解看起来。
      才看两个例题,电话又响了,依然是咋咋呼呼的妹妹,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复习功课。妹妹还大惊小怪,问他为什么要复习?他说现在有当工农兵学员的机会,但是今年要考试。
      夏永兰对同父异母的哥哥不尊重,说他那个猪头脑子,可能就语文好一点,其他可能都不行。
      他也不争辩,知道妹妹聪明,然后就说真的不行,所以才要学习。先借她的课本,把初中的看一看。
      妹妹说没事的,只要他看得懂,那就看一下去吧。只是问母亲怎么样,父亲怎么样?
      父亲的情况已经说了,说没什么问题,可能没有多久就能够放出来了。中午去给母亲送饭了,看见情况也还好,就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晚上睡沙发,白天写检查,中午送一餐饭,剩下一半晚上吃,也没有受什么的折磨。
      “妈妈什么时候能回家?”
      “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你不能问啊?”
      “我问老鬼呀。”
      依仗着父母的疼爱,妹妹娇生惯养,从来对哥哥不客气,可是现在没有依靠,被哥哥抢白了几句,也放软了语气,问哥哥给母亲中午送的什么饭菜?
      妹妹没话找话讲,纯粹耽误时间,可也不能得罪,于是就把几个菜说出了名字。有荤有素还有汤。妹妹听了以后夸奖哥哥能干了,居然还能烧那么多菜。
      他很想说是同学烧的,但这么一说,妹妹肯定要揪住不放,问什么同学,两个人关系怎么样?如果烧菜好吃,她说不定就要回来。她一回来,自己就不得安稳了。所以只好说凑合着吧,反正肯定没有她在南都吃得好。
      “我妈没有嫌弃?”
      “有吃的就不错了,如果我没有回来,你能给她送菜送饭吗?只怕你自己就要饿死。”
      “我妈是个挑剔的人,如果她都不嫌弃,大概我也可以容忍。要不我还是回来吧。”
      “好吧,你回来吧。反正我要抽时间复习功课,也没有时间伺候您老人家,还希望你能帮帮我呢。”
      电话那边马上就炸毛了:“我能帮你什么?”
      “做家务。我负责炒菜,你呢,扫地,抹灰,洗衣服……”
      “我才不回来哩!”跟着,那边电话挂了,夏永山耳根子也清静了,但是一拿到数学题目,脑袋又像浆糊一样。
      早上,哥哥去找同学想办法的时候,大妹妹张诚盈也出门了,要到医院看眼睛。
      这个姑娘总是笑盈盈的,但是最近很苦恼,因为回来不敢随便出门,生怕大队长找过来,要她卖身填表格进工厂,要不然就是生产队找来,让她回生产队参加劳动。
      这还不说,关键是一日三餐要吃饭,总要想办法挣钱。唯一能干的事情就是绞手套。那是工厂发的外包工,工人要用的劳动保护手套,白纱织成,每个指头的前端都没有收口,需要用一根钩针穿起那些开放的线头,然后收口打结。
      很简单的活,但是很费眼睛,从早到晚,眼睛也不眨,一天做下来,也就一毛多钱,如果是计划供应的大米,还能买一斤多。但是她户口不在城市,黑市大米的价格,是计划米的十倍都不止。一天的劳动只能吃一餐饭——还没有菜,所以没办法养活自己,两个多月下来,视力严重下降,总是淌眼泪,穿活扣甚至掉了针脚,交货的时候被发现了,还要赔偿。
      母亲让她到医院看一下,看了眼睛,拿了药,然后往外面走,结果就遇见事儿了——看见一起下放的同班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董晨晨。
      这姑娘胖乎乎的,脾气特别好,但是胆小怕事,什么都听张诚盈的。
      张诚盈跑回家来以后,就给她写过信,说自己不舒服,要在家里养病,要董晨晨帮她请个假,对生产队说一声。董晨晨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信,现在突然看见,很是惊喜,什么时候也回城了?
      走近一看,闺蜜在哭,她母亲在一边,也是愁眉苦脸的。两人耷拉着脑袋,人到跟前了才看见,顿时有掩盖不住的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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