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于青丘山峦之上。
太公望蹲在树荫下垂钓着阴影,遥遥眺望向了那座远方的、笼罩在永夜之中的城塞都市,不由得微微有些咂舌。
“好家伙......这已经是差不多大领域的雏形了。若更进一步,便是堪称奇迹的大魔术——以心象风景替换现实的「固有结界」。
“他的魔力,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令我感到了心悸啊......哈桑,他距离兽化只剩一步之遥了。”
回想着这两个月以来的诸般见闻。
太公望手上的鱼竿晃荡着,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唏嘘的叹息。
“运去英雄不自由,可叹,可哀,可惜......
“——他想要岛上的人们都尽可能存活下去,然而世事难遂人愿,抑制力将他推到了今天如此的境地。
“不......他其实早有预感吧,他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男人的旁边,身形魁梧的暗杀者沉默不语。
那幽蓝色的火焰在眼眶中不住飘荡着,许久后,才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音。
“晚钟,在悲鸣......”
他们来到这个特异点,已经两个月了。
等待着迦勒底推进的同时,两位冠位则在通过各种手段收集着情报。
如今,他们自然已经明白,在这片岛屿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神代,将消退殆尽。
此时不列颠尼亚残存的丰饶与美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余晖。
这是未来无数人类的幸运,却是岛屿这几代人的悲哀。
在这个特异点中,作为不列颠最后意志化身的卑王伏提庚,居然要成功投影圣枪,令神代回归。
这堪称对人类史的彻底颠覆,更是抑制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允许出现的境况。
泛人类史的伏提庚走不到这一步,而那导致事至如此的变数则是......
“——那变数正是你,白龙之子......”
眺望着城堡顶端的那个人。
太公望呢喃自语。
他这次以冠位Caster的身份,被抑制力召唤到这个特异点,从而怀有了千里眼EX的技能。
然而......
“蹊跷的是,我的千里眼根本看不见他。”
太公望如今在使用不过是最基本的「远视」,那是他肉眼的视力。
而若发动千里眼EX,通过权能去观察此世之一切,那个人的身影便会在视野中消失。
“有趣......有意思。”
太公望晃荡着手上的鱼竿,渔钩仿佛在阴影里荡漾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这根本不是魔术上灵子转移、虚数潜航所能达成的手段,更和盖提亚、或是抑制力的召唤没有半点关系。
“他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甚至这样说法也不准确。”
太公望沉吟了片刻。
“应该说......「不存在」。
“——他是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人。”
“唔......”
身形魁梧的暗杀者歪了歪脑袋。
“......降临者(Fner)?”
“不......哈桑。即便是降临者,那也其实是有迹可循的东西——外神想要降临到这颗星球,必须依附于眷者,那眷者们就会被这颗星球给沾染上气息。”
太公望摇头道。
话声显得意兴盎然。
“EX级别的千里眼,竟也看不清他魂魄的本质,那或许是大道」里面流出来的产物。”
大道。
也即是......「根源」。
神上之神、混沌的漩涡、世界的外侧、一切的因果、既是阿尔法,也是欧米伽。
不同的文化,亦对「根源」有着不同的别称。
而按照山中老人的理解,也即是......
“阿卡夏记录。”
身形魁梧的暗杀者微微沉思着。
“没错,你也明白了吧,哈桑......
“伏提庚根本不重要。这个人——阿尔文·潘德拉贡,才是我们被老头儿们推着来加班的目的。”
哗啦——
太公望抬起了钓竿。
一片「阴影」,就那样被他从远隔万米的那座城塞都市,给「垂钓」了上来。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捻起了那片纤薄若无物的影子。
明明是阴影,却仿佛火焰那般飘荡着。
仅仅,与之接触的这么一小会儿。
嘶......
太公望的指尖,骤地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嘶鸣声。
他手指的肌肤,竟开始缓缓变得枯槁、干瘪了下去。
“哇啊啊~这玩意儿居然还会烧灼我的魂魄——”
嘭......
太公望的掌心迅速窜起了一蓬幽紫色的火苗,将那阴影给驱散了开来。
一把掐灭火焰后。
他用力地拍扇起了手掌和衣袖,确认那玩意儿给扑干净了,才终于长吁出了一口气。
吮起了自己的手指头,太公望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王哈桑就那样,默默看着他。
“好熟悉,幽谷的气息......”
“啧啧~没错......那小子是你的同类啊,哈桑。”
嗦着自己的手指头。
指尖的肌肤终于变得圆润了回来。
太公望旋即心满意足地,在暗杀者的盔甲上把口水给擦干净了。
“不仅触摸到了「死」的概念,而且他的魔力,已经附着上了烧灼灵魂的效果......
“你倒是无所谓,因为你本来就是半个死人嘛。
“但我,可尤其讨厌这样麻烦的玩意儿......
“不如说,我们两个要对付那个人,这副灵基可不够用啊——他是神代最后的回光返照,即便再加上下面那一队人,也很棘手。
“新的冠位、还有守护者......
“——为了百分之百地确保修正率,抑制力一定还会再派人来。
“好家伙......好久没有出现这样精彩的大阵仗了。”
预料着后续会发生的事况。
太公望幽紫色的眸子,微微绽开了一条缝隙,旋即饶有兴致地眺望向了,伫立于伦蒂尼姆顶端,那位举世皆敌的薪王。
“阿尔文......你究竟是谁......
“——不,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恍惚间,似有所感。
那位银发的青年,稍稍偏过了目光,就那样径直回望了过来。
太公望当即闭阖上了目光,按住了哈桑的手。
两人的身影犹如水镜涟漪碎开,顷刻传送到了山背面的视野盲区。
“啊呀呀~”
太公望捂住了心口,笑眯眯地道。
“差点就被发现了,好恐怖的家伙......”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诸君,小心他手里那把古怪的剑。”
殷红的花瓣从天而坠。
梦魇魔术师的身影,就那样悄无声息浮现在了冠位们的身后。
两位都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
同为冠位或是彼此的候补,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看见梅林面庞上那闭阖着眼眸、眼眶淌血的模样。
暗杀者“唔”了一声,沉吟不语。
太公望的面庞上,则不由得浮现出了调笑的表情。
“梅林,你怎的混成了这幅狼狈样。”
梦魇闻言,只是苦笑,“你说呢?”
“嚯~怪不得。
“我说这个时代的不列颠尼亚,明明是你的主场才对——为什么反倒是我作为了冠位Caster被召唤,四不相都能没跟着来。”
太公望顿时乐了起来,发出了一阵乐不可支的笑声。
“呀哈哈......
“——原来如此,因为你瞎了啊!”
他可是知道这位梦魇的性子。
喜欢把别人当乐子,结果,如今自己成了天字头一号大乐子。
失去了千里眼EX的梅林,已经没有作为冠位Caster被召唤的资格了,等于被踢出了冠位聊天群。
“何必戏谑,太公。”
梦魇微笑着道,
“我是夺走了千里眼没错,但你如果不谨慎,小心同样会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我们只是抑制力降下的灵基,瞎了又如何。”
太公望笑眯眯的,语气显得不以为意。
没错,被召唤而降临的他们,这具身体不过是抑制力捏出来的罢了。
即便是冠位灵基,但,作为「职介」被召唤,本身就是对他们这般人物的一种限制。
像是从水池中舀了一盆水出来,没办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所谓冠位,也不过是大一点的水盆罢了。
或者说,这是专门针对于「兽」的水盆。
寻常时分,他们是不会以冠位灵基下场的。
只不过,虽然没办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但这样做的好处则在于——反正是化身罢了,损毁了也不心疼。
“呵......”
对于太公望的回答,梦魇不由得发出了嗤笑声。
他其实并不想来提醒这两位,但却又担心讨伐阿尔文时,会有所疏忽,而功亏一篑。
“即便是灵基投影又如何?去试试吧,那把剑能直接攻击到你们英灵座上的本质。”
太公望嘴角的微笑凝滞了一瞬。
暗杀者的盔甲“咔咔”响了一声。
“......不可能有这样的武器。”
太公望的语气变得肃穆了起来,
“突破了英灵座,相当于渗透了世界之壁。”
“你以为我究竟是怎么瞎的。”
尽管是自己的苦难。
但,听见对方那不可置信的语气,让梅林不由得感到了有些畅快。
“我的幻术分身......被他的剑贯穿了眼球,从而伤害到了我在星之内海的本体。”
居然有这种事......
太公望与山中老人对视了一眼。
没错。
若是如此,那还真有可能通过灵基化身,而伤害到他们在英灵座上的本体。
好家伙,这是无视虚血和护盾的真实伤害?
真实伤害,是世界上最真实的伤害。
“那究竟是什么剑,不列颠某一把圣剑么?”
太公望早注意到了对方那柄怪异的螺旋之剑,但辨认不出来的他,还以为只是一把寻常的不列颠圣剑罢了。
毕竟,不列颠的圣剑实在是太多了,双手双脚并用那都数不过来。
“即便是那一把全功率挣脱十三拘束,能够释放星之吹息的星之圣剑,也不可能做到贯穿英灵座这样的事。”
梅林摇了摇头,皱眉道。
“我辨认不出那把圣剑那根本就不是圣剑吧,甚至不是这个世界上所应该存在的剑。”
这样的话语,让在场的两名冠位陷入了沉吟。
回想着那个人的身姿,太公望微微笑了起来。
“不该存在的人,拿着一柄不该存在的剑么......简直像是世界的BUG,真是有趣的家伙。”
暗杀者浑身的铠甲咔咔作响,他迈动了脚步,朝着山下的那座城塞都市走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
“他是,触摸到了「幽谷」之领域的暗杀者。
“既然如此。
“吾便前去会一会,这位后辈。”
“嚯~这可不能让你摘桃子啊,哈桑。攀亲戚是没用的,见者有份。”
长发的男人与魁梧的暗杀者,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山。
明明迈开的脚步显得那么轻盈,却仿佛转瞬便跨越了上百米的距离。
凝视着自己灰白的视野内,那中央的一大片阴影。
梅林脸上的微笑依旧凝固在面庞上,然而,却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温柔。
反而看上去,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挣扎着,然后去死吧。
“这是你将迎来的、无可动摇的结局,阿尔文·潘德拉贡。”
*
“是我的错觉么。”
隐约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
然而苏树朝那边望去,山野却空无一人。
“不......不是错觉,我的直觉不会出错。”
这几天。
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频繁了。
苏树明白,这是盯上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了。
但,窥视又如何,让他们看又如何?
永夜之下的螺旋都市,便是薪王的主场。
隐约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苏树的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溶没于夜色里,顷刻浮现在了那无光的大殿中。
身形魁梧的银发老人,安详端坐于王座之上,簇簇血色的结晶将他生长包围。
漆黑的骑士立于王座之前,铁灰色的眸子微微低垂,面无表情地望着台阶之下,那名同样浑身漆黑的、脸庞笼罩在骷髅面具中的怪人。
对方浑身的气息蛰伏无比。
若不是这片永夜的主场下,阴影皆是他的感官,苏树几乎难以察觉。
是......暗杀者?
怪人的眼眶中,飘荡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气息更是犹如鬼魅。
沉闷肃穆的话音,自那骷髅面具下缓缓响起,好似晚钟在悬荡嗡鸣。
“白龙之子啊......
“吾等无意与你为敌。
“但,你父亲逆天而行,神代不可延续。神谕已然降临,吾要取他性命。”
话音落尽。
大殿内的阴影流动汇聚,犹如火焰那般飘摇而起,笼罩遮蔽了伏提庚端坐的整个王座。
这是苏树的表态。
“不管你是谁。”
银发青年平静地说,
“再上前一步,死。”
沉默了片刻。
山中老人轻轻抬起脚,往前踏......
嗤——
爆涌出的幽暗剑光自四面八方窜射而出,陡然洞穿了暗杀者的身躯。
怪人的身影摇晃了片刻,旋即涣散开来。
竟是虚影。
“好速度。”
铿——
交错湮灭的剑光在大殿里骤地一阵爆闪,转瞬之间,两人便已经交手了百次有余。
死寂。
安宁。
这是对方的剑,所带给苏树的感觉。
......好熟悉的感觉。
明明气息遮蔽犹如刺客潜匿,然而这怪人却根本不像个暗杀者。
对方手持巨剑,大开大合,一斩一击之间,永远直取自己的要害,永远直贯自己最薄弱的关隘。
但......苏树明白,对方确实是个刺客没错。
因为其剑上,渗透着「死」。
同为骑士中刺客的苏树无比熟悉,那正是——死的极致。
刺客的极致。
再结合那副骷髅面具,对方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这是暗杀者中的暗杀者,刺客之中的王。
霍山,哈桑,山中老人?
想起圣杯战争中Assassin的职阶,苏树顷刻便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这绝非生于不列颠尼亚的人物。
所以,为了阻止自己,圣杯战争那样的机制被启动了么......从者们被召唤到了这个时代?
来得好......那便,尽死!
轰——
浑身爆涌出的磅礴阴影,覆盖遮蔽了整座大殿。
这般永夜的主场之下,他的魔力可谓无穷无尽。
明明身为刺客却玩大剑,看来祖师爷很懂。
什么是刺客?
把看见的所有人都杀光,那便是最好的刺客!
你能躲,能挡,那我便发动全场的暴击,且看你如何躲避!
“聪明。奢侈。”
给出了精准的评价。
山中老人猛地一剑,劈开了这磅礴弥漫开来的阴影,犹如劈开了一道汹涌的浪潮。
然而,那些犹如火焰般飘摇的阴影,略微附着到了他的铠甲上,顿时发出了一阵犹如腐蚀般的嘶鸣之声。
它没有肉体,更几乎不存在任何要害,这没错。
但,持握着螺旋剑的苏树,如今的魔力最善于灼烧灵魂。
彼此消磨之间,暗杀者眼眶中的鬼火,似乎有些晃荡了起来,变得衰弱了些许。
“好后辈,汝已经清晓暗杀之真意。”
能杀掉人,就是好暗杀。
一道水镜般的涟漪在山中老人身后顷刻洞开,扶住了他倾颓倒退的身躯。
笑眯眯的、披着黑色祥云大氅的男人从涟漪里走了出来,他微微拂袖,顿有一圈紫火荡漾开来,稍稍驱散了这大殿内浓厚的阴影。
“......阿尔文?”
太公望凝望着银发青年的面容,一时不由得略微有些失神。
这般的距离下,便更能感受到那令人沉沦的魅力。
这让姜尚不由得想起了,那只倾城祸国的妖狐。
然而......这举世皆敌的境况。
却又更像那位,诸天讨逆的暴君。
啊啊......
真是,愈绚烂绽放的恶之花,才愈发显得尤其美丽。
心里涌现出了好似故人重逢般的唏嘘,太公望看着眼前这银发的青年,不由得感到更顺眼了起来。
他便开口下台阶道。
“你冷静一点,我名为姜尚,你的所作所为正在扭曲着人理。
“我们是抑制力,派来修复这个特异点的冠位从者。
“你知道吗,阿尔文......
“——你已经快要,堕落成「兽」了啊......
“到了那时候,我们也不得不必须讨伐你。
“即便能拦下我们,也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从者被召唤,降临于这里,他们都会想要杀掉你,而到了那一步,一切就真的都无可挽回了。
“你理智一点,我们其实没有必要与你为敌,只要杀掉伏提庚......”
轰——
巨大的、犹如通天贯地般的黑色光炮,猛地自螺旋剑的剑尖放出,冲击向了山中老人与太公望的面庞。
钓鱼佬的脸上浮现出了苦笑。
他从袖子里抖出来了一道律令,以两指夹住焚烧起来,浑身上下的兜率紫火不要钱似地涌了出来,略微抵挡住了这噬灭光芒的吐息。
“走,哈桑。迎来了最坏的情况,他的兽化已经不可避免了,此人的决意绝非我们能够说服。”
两人的身影,隐没在了水花涟漪之中。
轰——
粗大的漆黑光炮径直倾泻而出,将承柱以及城堡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吞没湮灭,并直接将外部都市的建筑与房屋贯穿出了一道上千米的洞口。
裂纹开始蔓延。
头顶的天花板寸寸撕裂,一层一层地向上凹陷、崩解、坍塌,毫无缓滞的势态……
整座城堡,轰然垮塌了下来。
*
望着身前那洞开的巨大城门,像是在欢迎着骑士们的光临。
压迫感。
伫立在这道伦蒂尼姆的城门前,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都市之内,如同地狱那般笼罩着幽暗的暮色,与阳光明媚的外部,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道门。
隔开了人间与地狱。
那死寂般的颜色提醒着所有人的心头,这伦蒂尼姆之中到底有多么凶险,凯尔特人的大军停驻在这城塞都市的门前,一时没有任何人胆敢上前。
......除了,她以外。
阿尔托莉雅径直地、毫无犹豫地向前走去,抬起手,带着略显恍惚的表情,触摸向了那城门的阴影。
她的手,伸进了影子里。
身形,也相继溶于其内。
这微微冰冷的触感。
似是他的剑那般,令人怀念。
阿尔托莉雅的身后,漂浮着的阿瓦隆之鞘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笼罩住了她的全身。
这理想乡的防御,为她抵挡着来自黑暗的一切侵蚀。
“等着我,阿尔文。”
她头也不回地,朝着那都市最中央的城堡缓步走去。
“莉莉,我和你一起。”
凯相继跟随其后。
身形没入阴影的瞬间,那烧灼感便令他露出了有些不适的表情,但凯忍住了。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阿尔托莉雅小姐......!”
玛修伸出手,喊了一声。
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看见了这座都市的那一瞬间,对方的情况便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那脸上决意的表情......
——犹如那位,漆黑的王。
“这样不行,前辈,我们也必须立刻跟上去!”
玛修焦灼道。
“这里,一定就是那最关键的节点!我们必须找到亚瑟王的心结!”
望着手臂上隐约浮现出的、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银之臂烙印。
藤丸立香咬了咬牙。
贝狄威尔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道义......
“走!玛修!”
“......等一等,两位客人。”
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呼唤。
“身为圆桌,如何能让客人领衔冲锋。”
一名紫发的、披拂着精致盔甲的圆桌骑士走上了前来,正是兰斯洛特。
不知为何,自从两个月前见到第一面起,他便觉得眼前这位紫发少女异常亲切。
身为拟似从者的玛修当然知道,眼前的兰斯洛特便是加拉哈德先生的父亲。
但,她如何能将这复杂的关系道明。
加拉哈德先生已经回归了英灵座,此时残留在她身上的不过是灵基与宝具。
他们迦勒底是来修复人理的,不是来扰动人理的,对历史的干扰越少越好。
这里的圆桌中,也同样有着那位贝狄威尔卿。
但此时此刻,双方不过是陌生人罢了,骑士们根本不认识迦勒底一行,只知道是王尊贵的客人。
“吾等圆桌,如何能让客人以身涉险?又如何能让王独自前行?”
兰斯洛特人虽然桀骜不驯,但他对于那位王的忠心,也是圆桌骑士中一等一的。
他回头道。
“普通人,停驻在这里,没有你们送死的份。
“骑士们,若怕死的,尽在原地留下便是,王对你们也没有奢求。
“若愿意追随的,如果你还是一名圆桌骑士,那便跟我冲锋!讨剿那位倒行逆施的魔龙!”
手上无毁的圣剑,骤地绽放出一片幽蓝色的光芒,稍稍驱散开了那片磅礴的、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影。
率领着气势逐渐激昂起来的圆桌骑士们,兰斯洛特毅然发动了进军,带着骑士们冲锋而入。
“玛修......我们也上吧。”
望着眼神逐渐坚韧的后辈。
迦勒底最后的御主,踏进了这永夜螺旋的城门。
一瞬间。
视线陡然变暗。
接着是......寒意。
一阵寒意,在心底缓缓升腾了开来。
兰斯洛特的圣剑,虽稍稍驱散开来了那烧灼灵魂的阴影,却驱不散那股笼罩人心的阴霾。
藤丸立香抬起头,望向了那晦暗的天穹之上,缓缓旋转着的、怪异的云翳。
这黑云,仿佛压抑在人的心头。
正在此时......
心头仿佛一松。
笼罩于整座都市的阴影,不住晃荡了起来,旋即大量地朝着那永夜螺旋之下,都市最中央的城堡潮涌而去。
铿——
一阵金铁相交的、震颤耳膜的坚音,从那大殿隐约传荡了开来。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有人在......与魔龙之子交战?”
所有人脚步顿住了那么一时,旋即......
“危险!莉莉,别靠过去!”
心中猛然涌现出一阵心悸。
那是作为生物,发自本能地在感到恐惧。
凯伸出手,骤地拉住了已经踏上城堡台阶的、神情恍惚的金发少女。
下一瞬间。
轰——
一道漆黑的、犹如魔龙灭世吐息般的庞大光炮,骤然从那城堡内爆涌而出,将城内的建筑冲击出了一道绵延千米的空洞。
那整条街道的地面,如同波浪一般泛滥起了涟漪。
吐息所过之处,建筑在倒塌、房屋被撕裂。
所有拦在那面前的东西,都被全然贯穿、扯烂、化作了支离破碎的残片。
凯怔怔地望着这一幕。
迦勒底一行怔怔望着这一幕。
所有骑士,也都怔怔地望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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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兽」 1W5[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