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公司的手段,我真的很佩服这群骗子,简直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这份心思为什么就不能用在正道上呢?
窗外的天色暗了起来,我大概算了下,应该过八点了,我肯定是借不来钱的,看来今天的晚饭是没有了。正琢磨呢?就听见机房传出了争执声,紧接着旁边的小门被打开了,赵阳带着人鱼贯而出,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在此很意外。
我们互相点点头,他带人就进里机房,还没一分钟,他拖着一个学员出来了,又进了小门。机房又安静了下来,但地上拖拽的鲜血,却刺目之极,这是一个警告,亦如旗杆上的我。我看看周围的猴子,他们果然瑟缩了。
“最后一组上。”
我低着头走进了机房,浑浑噩噩中裤腿被人拽了一下,我赶忙回头,却是余姐挡住了一个落座的学员,她对我向前努努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知道余姐能帮我的不多,但这个时候她的出现,就像一缕阳光,在我阴霾的心灵中留下了一丝光明。
我坐在余姐旁边,她穿着西装短裙,黑丝美腿斜拢着,一副职场精英的端庄模样,往日的妩媚已是毫无踪影。余姐表情严肃,似乎根本不认识我,见我看着他,她指了指桌面上的电话,复又带上了耳机。我抬头看了看机房,大半的人还在犹豫,我苦笑一下,在余姐的注目中抓起了电话,我该打给谁呢?
父亲的号码我倒背如流,我也无比渴望能听到他的声音,可我不敢打,这个脆弱的老人刚从医院出来,他还能否经得起这个打击,我赌不起。
脚踝传来丝袜独有的顺滑,我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眼余姐,她的眼神往旁边撇着,我顺着看过去,巡场的保安已经注意我了,看看周围,应该是我犹豫的时间太长了。
我将手指放在按键上,大脑一片空白,原本计划好的顺序,怎么都拨不出去。腿上再次传来摩擦的舒爽感,我几乎本能的拨出一组号码,这个号码里有我此身最奢求的声音。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以求她再对我说一句话。
“妈~”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妈!我是月月啊。”
“请您查询后再拨。”
“妈~,我好想你啊,妈~”
“Sorry,thisnomberis……”
“妈~”
我的声音开始发颤,哽咽的几乎说不出去话,我努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我原以为坚强的内心在这一刻崩塌,病危的父亲、跪倒的双膝、嘲讽与白眼,我有无数的话想和妈妈说,可我,可我怎么也张不开口,对面永远只是那机械的声音。
我用力握着听筒,可仍无法让它停止颤抖,于此同时,顺滑的摩擦感再次从足踝传来,我一抬头,余姐也红了眼眶,她看我的眼神似水般柔软。我勉强笑了笑,挂上了电话,仰着头使劲眨眼,终于才让泪水又渗了进去。
“见笑了。”我对余姐低语一声,见她轻轻摇摇头,这才深吸一口气,又拿起了话筒。仿佛从刚才的电话里汲取了力量,我毫不犹豫的拨打了号码。
“喂?”
“小叔啊,我是杨越。”
“喂?这电话信号不好啊,喂?”
“小叔?”
“嘟,嘟,嘟……”
我对余姐苦笑一下,又开始拨打另一个号码。
“喂?”
“班长,我是杨越啊,我……”
“你是不是跟你大姑一起干去了?”
“对啊,我跟你说……”
“嘟,嘟,嘟……”
……
这就是我的生活,电话越大越多,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余姐的腿始终和我贴在一起,她担忧的看着我。我仿佛来了干劲,因为我在顺着大姑的路打,只要我知道曾经骂过她的,一个不漏的打了过去。
冷言冷语,嘲讽谩骂,我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开心,我知道他们已经有了警惕性,而我今天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再上一道锁,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我越打越兴奋,声音也大了起来,这唾面自干犹自热情洋溢的劲头,让讲师和保安频频瞩目,周围的学员也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有时候精神真能战胜肉.体,饥饿带来的各种不适,已经彻底被亢奋所笼罩。这一晚我没拉倒一个人,也没借到一分钱,可讲师仍让我离开了。
我想一个在他人心中狂热的死硬份子,明天就会流传在这里。
我,杨越。
第八章 亲友的话务[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