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为饵,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为村里弄来一两只猎物。
这种事,老族长并不提倡,但总有些老人会偷偷地离开。
“你们村是不是谁家老人用这种方式换来猎物,就会给那家多分一点猎物的肉?”朱二问。
老族长痛苦点头:“这是自然,总不能让那家老人没了命,还不让他家人吃顿饱饭。如果有谁家老人这样做,真在他蹲的陷阱里发现猎物,就会把收到的一半猎物给那家。”
老族长看朱二表情,有点忐忑地问:“公子爷觉得我们这样做得不对?”
朱二无意批评他们,只淡淡道:“你们这样做就是对这种行为变相的奖励。你们如果真想阻止这种事发生,不但不应该把猎物分给自愿做饵的老人家的家人,反而应该什么都不分给他们,让那家人看着你们吃肉。你这样做,你看还有哪一家老人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家,也会一定程度杜绝不孝的子孙去暗示老人该离开。”
老族长“啊”了一声。
跟在老族长身后的一名青年不知是想起了悲伤事,还是承受不了某种巨大压力和愧疚感,突然抱头痛哭。
朱二目光扫过这些人,看到他们躲避的目光、愧疚的神情,明白了。其实这些村民,包括老族长在内,不是不明白正确的做法应该怎么做,只是他们故意当没有想到,嘴上说着不提倡,其实也没有心真正去阻止。
朱二又想到这些人白天远送的那具尸体,他一开始还以为何家村的坟墓离村比较远。现在想想,那具尸体大概也成了陷阱里的饵食。
至于为什么会放那么远,不是那里动物出没比较多,就是不想让野兽闻着肉香摸到家门口。而这片曾经的河滩草场距离何家村也有相当远的距离。
朱二并没有向老族长确认这一点。
善恶之间有时候只是一条线的距离,把人家伤疤全都揭开的后果,遇到破罐子破摔的机率可要比遇到一群忏悔者的机率大得多。
狗蛋奶奶果然就坐在一个陷阱里面。
陷阱比较深,她身上又只有一卷破草席,顺着滑下去时,身上蹭出了不少伤口。
但狗蛋奶奶并没有理会这些伤口,就是因为这些血腥味才能在夜晚引来野兽跳入陷阱。
为了让野兽上当,狗蛋奶奶还把草席顶在了头上,并故意蹭了些鲜血上去。
从陷阱上面往下看,因为草席的缘故,乍一看陷阱并不深,确实会引得一些同样饥饿的野兽上当跳入里面。
陷阱中还有三根尖锐的木桩,狗蛋奶奶就坐在木桩的一角,哪怕她很瘦,身体也被卡得很紧。
刚找到狗蛋阿奶时,大家只看到那一层破草席。
“狗蛋他阿奶!上来吧。”老族长趴在陷阱边沿对下面喊。
草席动了动,但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露面。
老族长又喊:“你把草席裹身上,中间用草绳扎紧了,我们拉你上来。”
不久,陷阱里传来有气无力地声音:“他三爷,你来干什么呢?我已经老到什么都做不动了,留在村里也是浪费粮食,趁着我还能动,还不如……他三爷,如果你真觉得我们家可怜,真心为我这个老婆子着想,等坑里有了猎物,如果狗蛋说的贵人没有带走他,你就让狗蛋在你家吃到明年开春。算我老婆子求你了!”
老族长一听狗蛋阿奶的话,想要打断已经来不及,他偷偷看了看朱二的神色,急得对陷阱里喊:“你就真放心狗蛋一个人?狗蛋才几岁?他爹他娘不是东西,自己跑了,把狗蛋和你留在家里,你也走了,谁还能顾着狗蛋?你可别指望我,村里那么多孩子,我哪能一个个都顾得过来!”
狗蛋阿奶不说话,铁了心要坐在陷阱里当诱饵。
朱二和鼠姑听到这里多少也明白了狗蛋阿奶的心思。八成是狗蛋阿奶误会了狗蛋的童言,以为他们会带走狗蛋,狗蛋阿奶怕成为累赘,可能心中也早存了死志,索性就跑出来寻死。
按狗蛋阿奶的想法,可能以为能善心到请全村人吃饭的贵人,如果听到狗蛋阿奶死亡的事情,十有八九会同情狗蛋,就算原本不想带走狗蛋,说不定也会带走他。
狗蛋阿奶也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她没想到贪玩爱热闹的孙子没有在族长院子里多待,又跑回了家里,还惊动了朱二。
如果只是村人知道,恐怕也就从了她的心愿,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就算没有被野兽咬死,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朱二走到陷阱边,故意提高声音道:“贵人?指的是我们吗?我们可没说要带走狗蛋,那孩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老族长连忙把朱二的话对狗蛋阿奶学说了一遍。
草席又动了两下。
乐山也凑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少爷,少夫人,这老太婆不会以为她死了,我们看狗蛋可怜就会把他带走吧?怎么可能?这一路我们遇到的可怜人也不知道多少,如果每个都带上,我们早就被吃穷了。还是她想我们把她孙子带到外地卖掉?”
乐山还跟老族长说:“我们一路上不知遇到多少说是给口吃的善心人,其实是人牙子的骗子。知道那些人牙子把那些孩子骗到手带走,都对那些孩子做什么了吗?啧啧,那叫一个惨呀!你们以为随便什么孩童都能卖到有钱人家做奴仆?就是卖进去,那些孩子也没几个能好好地活到大,不但天天挨打受骂,遇到脾气不好的主家,几棒子打死都有的。”
乐山又对坑里冷声道:“就是这样,能被卖做奴仆的都是命好的,一百个里面有一个就算不错。其他的,那下场更不用提了!
第113章 以身为饵[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