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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地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唉声叹气。
      顾娇去医馆了,萧六郎去翰林院了,顾小顺与小净空去上学了,他一个玩伴也木有。
      好想去上学……
      百无聊赖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而来,遮住了他头顶的光线,随即,一把精致的木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顾琰一怔,看了看弓,又抬头看看拿弓的人。
      “是你?”顾琰撇过脸去。
      顾长卿绕到他身前,拉了拉手里的弓,对他道:“想不想射箭?”
      顾琰淡道:“我不会射箭!”
      顾长卿轻声道:“我教你。”
      顾琰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江湖大侠的梦——骑着最快的马、射着最远的箭,可惜他这副小身板儿,连独自上马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射箭了。
      他连弓弦都拉不开!
      顾琰压下心底的悸动,一脸嫌弃地说:“我不要!”
      顾长卿轻声说道:“娇娇说你的身体比从前好多了,应该能把弓拉开了,不信你试试。”
      当然不能说为了照顾你的身体,我特地做了一把最轻的弓,连四岁的小净空都能拉开。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哪怕是才十五岁的顾琰。
      顾琰悄咪咪地瞄了眼顾长卿递来的那把弓,真是精致极了,每个弧度与图案都做在了他的审美上。
      最重要的是,弓上竟然还镶了玉。
      就……挺心动的。
      顾长卿看破不说破,把弓递到他手中,走过去将靶子摆好:“你试试看。”
      顾琰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拉了拉弓。
      他只是随意试试,不曾想真的拉开了!
      他能拉开一把弓了!
      顾琰难以置信,紧接着心底涌上一层狂喜
      顾长卿看着他目瞪口呆的小样子,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他还专程做了一个箭筒与十支令箭,都是减了重的。
      他将箭筒拿过来放在顾琰身旁的石桌上,拿了一支箭矢递给他。
      顾琰第一次拿箭,有些不会放。
      “这样。”顾长卿按住他的手,将箭矢搭在正确的地方。
      顾琰的手白白嫩嫩的,修长细腻,顾长卿的手也很修长,骨节分明,却因长年习武而长了一层茧子。
      他不过是轻轻地按了按顾琰的手背,顾琰的手背便迅速泛起了一抹红痕。
      顾长卿有些心疼,他忙松开手,对顾琰道:“射出去试试。”
      顾琰射了一箭,成功脱靶。
      “没事,第一箭能射出去已经很不错了。”顾长卿又拿了一支箭矢给他。
      结果顾琰又射脱靶了。
      顾琰泄气。
      “你姿势不对。”顾长卿来到顾琰身后,两只手握住他的手,将他圈入怀中,带着他轻轻地拉开弓箭,“你要拉到这里,眼睛瞄准,看靶心……放箭!”
      二人的右手同时松开。
      只听得咻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去,正中靶心!
      顾琰:“哇!”
      顾长卿深深地看着他,眼底满是宠溺:“阿琰真厉害。”
      顾琰鼻子一哼:“我当然厉害!用你说!”
      他头顶的一撮小呆毛又翘起来了。
      顾长卿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并不大,像阳光下温暖的弦,笑容也不夸张,身体因忍笑而微微颤抖,莫名地充满了感染力。
      顾琰本想摆出一副臭脸的,却忽然摆不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这样子太不争气了,把头转过去,一点也不凶的凶道:“你还教不教我射箭了?”
      顾长卿竭力止住笑,却怎么也压不住翘起的唇角:“教,教!”
      他再次从身后圈住他,轻轻地握住他娇嫩的手,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把弓做得太粗糙了,都硌着顾琰的手了。
      一下午,顾长卿都在带着顾琰练习射箭。
      顾琰与顾娇虽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可他俩在武力值上真是天壤之别,顾长卿教了一下午,顾琰一箭都射不中靶子。
      顾琰气坏了,又不肯承认是自己菜,炸毛地说道:“都是这把弓不好!你做的什么弓!”
      顾长卿唇角微勾:“嗯,是弓不好,我没做好,明天做一把新的给你。”
      顾琰撇过脸:“哼!”
      ……
      皇帝在碧水胡同静养,不理朝政,不问世事,过了几天世外桃源的日子,整个人的气色好了不少,连发量都仿佛变多了。
      老祭酒的厨艺绝佳,皇帝觉得让他做国子监祭酒委屈他了,应该请到皇宫做御厨的。
      每日最热闹的时刻是晚上,院子里鸡飞狗跳,几个孩子你掐我搡,灶屋里飘出饭菜香气,胡同里传来嬉闹怒骂的声音。
      做皇帝久了,有时会感到麻木,可这几日他的心口总是被触动,他置身其中,这是他治下的昭国,是他倾尽全力去守护的万家灯火。
      皇帝决定回宫了,他不能让朝政大权旁落他人之手。
      然而就在回宫的前一夜,他突发高热病倒了。
      谁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岔子,顾娇去出诊了,萧六郎与老祭酒在翰林院与国子监连夜加班,魏公公自个儿还是病号,帮不上什么忙。
      顾长卿去妙手堂请大夫。
      庄太后刚打完叶子牌,准备动身回宫,听到玉芽儿坐在门口哭。
      她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玉芽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那个……陛……老爷……病、病倒了……是我没照顾好……我……我……”
      庄太后本不欲管皇帝死活,可这丫头哭得实在伤心,她蹙了蹙眉,还是进屋瞧了瞧。
      毕竟倒卖过顾娇的药,说不上精通医术,倒也是能勉强应急一二。
      皇帝烧得厉害,浑身滚烫,意识都模糊了。
      “去拿酒来。”庄太后吩咐玉芽儿。
      “……是!是!”玉芽儿忙去灶屋拿了一坛子花雕。
      家里没人喝酒,这是街坊邻居送的。
      庄太后用棉布蘸了点酒,擦拭皇帝的腋窝与额头。
      她见娇娇这么给小净空退过烧,不过娇娇用的不是烈酒,而是她药箱里成了精的酒。
      娇娇叫它酒精。
      这法子似乎确实有点儿效果,约莫两刻钟后,皇帝的高热渐渐退了些。
      可没一会儿,又再度复发,且烧得比先前更烈,不论庄太后怎么擦拭都不再有效果。
      医馆的大夫到了,是卢大夫,他给皇帝用针灸退热,疗效甚微。
      他又开了方子,让顾长卿去医馆抓来草药。
      顾长卿直接在医馆熬好端过来。
      皇帝不肯喝。
      “你们退下。”庄太后淡道。
      “是。”
      几人退了出去。
      庄太后看着桌上的药碗,又看看烧得一塌糊涂的皇帝,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似是做了个无比挣扎的决定。
      随后她一脸嫌弃地来到床边。
      皇帝的高热来势汹汹,浑身难受,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
      “泓儿……”
      泓儿是谁?
      是他吗?
      谁在叫他?
      “泓儿,该吃药了。”
      那声音温柔又温暖,是他长大后再也没听到的声音。
      皇帝是当真被烧糊涂了,不记得自己已经登基为帝,不记得世上有个自己最痛恨的庄太后。
      他是宫女生的皇子,他出身低贱,被送到静嫔名下抚养。
      静嫔给他生了个漂亮得妹妹,妹妹叫宁安。
      他喜欢妹妹,也喜欢静母妃。
      是静母妃的声音吗?
      是静母妃在叫他?
      静母妃对他最好了!
      “母后……”
      皇帝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心里想着静母妃,可最终一声声喊出来的却是母后。
      他抓住庄太后的手,一抓就是一整宿。

311 宠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