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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泽只好连连的摇头,他真不希望在这个地方有人认出了他。
      看看没有希望,那群五颜六色的脑袋一起跑开了。
      任雨泽关上车窗,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任雨泽忍不住开始拔打华悦莲的手机,但总是关机的声音,任雨泽焦急起来,和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任雨泽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华悦莲有紧急任务加班了吧,也或者是手机没电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不紧也不慢,这对任雨泽来说是个可怕的煎熬,到了八点钟,车窗外满是纷乱的人群,华悦莲还是没有出现,任雨泽的失望和焦急被担心取代,他迫切的想知道华悦莲的下落。
      “不会出事吧”任雨泽开始胡思乱想。蓝屏一闪,响起了“盛夏的果实”,任雨泽飞快的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是华悦莲的声音:“雨泽,我有事先回家了,我在我家楼下等你。”
      任雨泽长吁了一口气,他的心情一下从冰点回到了沸点,说:“你住在好的,我现在就去接你。”
      华悦莲说:“好啊,我等你。”
      等任雨泽到了华悦莲说的小区的门口的时候,华悦莲已经站在一处灯光下了,这个时候的华悦莲显得那样孤单而落寞,任雨泽也蓦然的想起了那句有名的诗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任雨泽把车开到了华悦莲的身边,他打开了车窗,看着华悦莲,华悦莲是美丽的,一如当初在临泉市的时候,一张绝艳的脸庞,一双眸子如永夜寒星。浑身黑色的衣装,依旧不能掩映皮肤的白皙。最让人沉迷的,是那一袭瀑布般的黑发,垂落下去直至腰间,这样一个菩萨般的女人,似乎连走路都带有一股飘逸脱俗的味道。
      但华悦莲的神情却是忧伤的,那深刻的忧桑刻在她的脸上,身上,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一刀一斧刻进华悦莲的眼睛里,骨头里,任雨泽用不着细细品味,只在那浅笑间只在那眼梢里,华悦莲的忧伤如秋天的树枝,经风一吹叶子哗啦啦落得干干净净,树枝就突兀地指向天空,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任雨泽想,华悦莲真正的忧伤还不在于此,她真正的忧伤在于心死,心死的女人表情里看不到忧伤,看到的是木然,冰冷冷的一张脸漠然的眼睛,这女人陷进了死胡同。
      忧伤伤最痛,伤人最烈。如风镂石壁,如利斧砍柴,好端端活生生的一个人渐渐地被镂空了被削瘦了,变成了微风轻轻一吹就刮得倒的纸人。
      他们就这样看了好一会,任雨泽才说:“上车吧,我带你吃饭。”
      华悦莲默默无声的上了车,当鼻中闻到了这个男人的味道的那一霎那,华悦莲就有一种昏眩的感觉,在看看他的眼睛,那里面沉默了对自己的怜惜和关切。
      华悦莲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自己要在看看他,看看这个曾经让自己拥有的,真正的那男人变了没有,没变,他还是那样的深邃和淡然,还是那样帅气和潇洒,看来啊,男人总是能把痛苦很快的甩开,不像自己,依然活在那个久远的梦中。
      任雨泽用带着磁性的语调说:“我等你好久,很担心。”
      “我知道,他今天突然回家了,我实在走不开,更不好对你打电话。”
      “你很怕他?”
      华悦莲紧了紧衣领,说:“怕,怕他的冷漠,怕他的猜疑,怕他的无耻。”
      任雨泽就没在说话了,他早就理解华悦莲的痛苦,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不能帮他,一点点都没有办法帮他。
      好一会,任雨泽才说:“华书记到北京去了吧?你怎么没去?”
      “我想去,去不了,他也没去,他下海了,在北江做起了生意。”
      “这样啊,没在政府上班了。”
      两人又没有说话了,后来华悦莲说想去一个很别致的地方吃饭,任雨泽没有问哪里,就随着华悦莲的指引,到了北江市郊区的一个山庄。
      这里有一个湖,湖上光影流动,一艘艘画舫游船飘荡在湖心四周,四面的黝暗里,青山的轮廓若隐若现。
      任雨泽和华悦莲就点上了几个简单的菜,要了一艘画船,农庄的服务员把饭菜都放到了船上,船上只有他们两个客人,他们让船就在湖面上随风飘荡着,一面吃饭,一面看着月色。
      天籁般的歌声在湖面上飘动,远远的几点光影点缀湖面。一片静谧,小船在湖面上飘动,不知过了多久,湖面上的灯光一点一点的熄灭,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时间仿佛凝固一般。
      一道烟花划过夜空,惊鸿一瞥里,华悦莲看到岸边那架秋千上堆满了红玫瑰,艳得象血一样的红玫瑰。这颜色刺得华悦莲心里一疼。
      岸边,又是一道焰火忽地在夜空中燃了起来,像流火一样蔓延开去,流光飞舞,星火四溅,渐渐燃成了一个心形,象天幕一样挂在湖边,肆无忌惮的燃烧着,将这夜空照亮。静静的湖边,焰火燃烧的声音清脆入耳,华悦莲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焰火渐熄,湖面又回复到黑暗之中,华悦莲几乎都没有吃饭,她无语泪先流。任雨泽转过脸去,瞧了别处,他心里痛。
      华悦莲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依然是那么清秀单纯,多年前就挡不住他的笨拙与青涩,重逢更觉他单纯之外添了一份无法抗拒的温柔,对每个女人都是致命的温柔。自己多少次情不自禁的陪着他做梦,虽然知道总有一天要醒来,可是还是愿意能做多久就做多久。有时候恍恍惚惚竟以为这梦可以永远不醒
      静静的看着任雨泽吃饭,听着任雨泽汤匙搅动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各怀心事,两人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在任雨泽躲闪的目光里,华悦莲看到了他的疼,华悦莲的眼睛里不禁有些迷离,这杯中的红酒竟然如烈酒,让华悦莲有些醉意。
      “你想知道我这几年的故事吗?”华悦莲迷离的的眼神直直的逼过来,任雨泽只能再躲,想知道吗?任雨泽不知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任雨泽清晰的记得,自己上中学的时候,老师教过,两条直线相交后,会有一个点,然后越走越远。相隔不见如参商。那时候的任雨泽就觉得一阵凄凉。
      任雨泽忽然无边无际,天外飞仙的说了一句:“你生活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华悦莲脑子里搜索着,家人、工作、情感、朋友、音乐,都是,可也都不是:“我现在生活里最重要的就是回忆里的你。”
      任雨泽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自顾自的接着说:“不是的,是别人的眼光。”
      华悦莲知道他说得对,自己不是个能抛开一切的人。华悦莲低了头。
      任雨泽从小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想:如果他是保尔,他一定会娶了冬妮亚,革命嘛,让别人去吧。在任雨泽这里,爱,是一种信仰。可是,这一次,任雨泽觉得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死掉了,死掉的是爱情,因为他已经没有权利再去爱谁了。
      微暗而昏黄的月光让华悦莲的面容显得愈发精致美丽,任雨泽想起三个字:隔岸花。
      不由的叹息,任雨泽终于开口了:“如果有一天不开心了,记得来找我,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但仅仅是朋友。”
      这话似告别又似约定,华悦莲听不出任雨泽是悲哀还是平静,不由的问:“那时你还在吗?”
      任雨泽说:“无论何时,你需要的时候,便可以看到我的。”
      “谢谢你!”
      “不客气,但我更希望你能抛弃你对别人眼光的担忧,你其实还很年轻,你可以重新获得你的幸福。”
      “我怕,我怕离婚后我会更孤单。”
      “但你现在很痛苦,你和一个没有爱情的人生活在一起。”
      再度陷入沉默,两个人坐在船上,好在这里的人和他们俩都一样,都在窃窃私语,都在船上幸福或者忧伤,没人注视关心他们,这个城市里,各有各的故事,都忙不过来呢。
      任雨泽回到家时,还沉浸在刚才的忧伤里,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看到是华悦莲的电话,任雨泽接通了,一个凶狠的男人的声音让任雨泽惊讶到了极点,一个字一个字的嘣着:“你听着,华悦莲是我老婆,你想干什么?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了我会杀了你,敢勾引我老婆。”
      任雨泽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说:“华悦莲呢?你叫她接电话。”
      电话交到华悦莲手里:“你告诉他,你爱的是谁。”
      任雨泽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掠过华悦莲哭泣的眼睛,这时他才算明白这眼泪的含义,华悦莲只能在电话里哭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任雨泽挂了电话,整个胸口像压了一块铅,心里痛得想吐,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这个可怕的晚上让任雨泽宁愿自己从来没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他真的无能为力,不管这个男人在怎么混蛋,但华悦莲不愿意离开他,自己又能怎么样呢?任雨泽无奈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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