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大地的极北,辽阔荒原之旁,文明的痕迹在此褪色,邪魔于冰雪中呼嚎,要掀起阴影,将世界吞没。
最初的帝皇推翻了骏鹰的统治,在无尽冰原上建起最坚固的堡垒,使狂乱的邪魔在此止步。
双头鹰的旗帜在城市上空飘扬,乌萨斯的帝国从此崛起。
而后,战线开始推进,生于冰雪中的战士踏过寒冷与风霜,将背景邪魔拒于文明之外。
他们南征北战,打下了令世人称道的庞大国土。
百年,千年,荣耀在延续,辉煌照耀国土,帝皇的雕像屹立于城市之中,坚不可摧的堡垒从未倾颓。
然而,千百年的时光的流过,曾经的冻原化作沃土,渺无人烟的荒野上建起一座座雄城。
帝国仍然辉煌,仍然被世人敬畏,却没有人看得到,圣骏堡的古老雕像已然沾染上斑驳痕迹,仿佛在预视着这个庞大帝国的未来。
或许他们知道,但不在乎。
曾经的荣光不再,化作云烟散去,欲望从阴影中滋生,留下的尽是贪婪与混乱。
雄伟的宫殿坐落在圣骏堡的最中央,昭示着永不动摇的皇权。
只是,片片从屋檐坠落的雪花似乎在诉说着这座宫殿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最坚固的冰面之下,往往流淌着足以撕碎一切的暗流。
“六个内卫!整整六个内卫!”
皇帝费奥多尔的咆哮几乎要传到书房之外。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捏着纸张的手指先写将这份报告撕碎。
六个内卫!那是什么概念?1
最关键的是,内卫是皇帝的利刃,是帝国的壁垒,是皇帝双手的延伸,他们所踏足的地方,便是乌萨斯的国土,他们本该捍卫帝国的荣耀与皇帝的威严!
然而,现在这些帝国最精锐的战士竟然无声无息就死掉了六个,他这个皇帝却对此毫不知情!
若不是内卫们的数量极少,每个人身上都有特殊的法术印记能够确定他们的生死,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年级知识,费奥多尔只觉得手脚冰凉,甚至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偌大的宫殿变得冰冷无比,没有一丝温度,每一处影子里都仿佛盘踞着毒蛇,要将他撕碎!
偌大的乌萨斯,如此强大的帝国,若是连最亲近的内卫都不能信任,他还能信任谁?
到底,谁才是帝国的主人?
“内卫背叛了朕,维特卿。”
沉默许久,费奥多尔才终于平复下心绪,至少表面上平静下来,将视线转向低头垂目的高挑乌萨斯男人……伊斯拉姆·维特,那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大臣,最坚定的支持者,帝国议会的议长,也是唯一赞同他理念的人。
“没有,内卫永远不会背叛您,陛下。”
维特将声音放轻了些,摇头道:“内卫们会为您一直服务下去,知道这片大地被火焰吞没位置——只要您依然还是乌萨斯的君主。”
只要您还是乌萨斯的君主,内卫就会一直为您服务——换句话说,就是在暗示皇帝的位置并非无法动摇。
这是很实际的事情,新继位的皇帝根底薄弱,做不到统治一切。
内卫们只为皇帝服务,而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不一定是固定的。
如果这句话换做别人来说,那么费奥多尔一定会勃然大怒,这已经等同于威胁,是任何一个掌权者都无法容忍的。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维特,那就不一样了。
费奥多尔了解这位与自己亦师亦友的大臣,就像维特同样了解他一样。
他知道维特这么说不是在威胁谁,而是在隐晦的提醒一个事实。
现在的乌萨斯早就不是皇权至上的国家,新贵族、旧贵族和军方相互牵制,相互倾压,分走了帝国的大部分权力。
雄才伟略的老皇帝为乌萨斯铸就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庞大的战争机器,无论贵族还是军队都在他的权威下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逾越。
可先皇逝去之后,这架庞大的战车没有了掌舵人,开始逐渐走向失控。
贵族和军官们需要战争,渴求战争,通过一次次征战,他们夺取了大量的财富,获取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权力,老皇帝为他们带来了战争,所以他们甘愿为老皇帝驱使。
而新皇帝打算让这架高速行驶的战车停下来,歇一歇,让乌萨斯的民众有更多的时间休养生息,这就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因为贵族并不在乎底层民众的死活。
即使是草原上食草的牛羊,把它们逼急了也是会撕咬血肉的,那些贵族和军官可比牛羊要贪婪、暴躁百倍千倍,任何人想要阻挡他们获取财富和权力,就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即便那个人是皇帝。
一旦他们在某个共同利益的驱使下联合起来,皇帝的位置就不再稳固,他们可以把任何人推到这个位置上,只要符合利益即可。
那些曾经为乌萨斯挥洒热血、立下功勋、开疆拓土的老家伙如今并不如何畏惧皇权,因为他们自己就手握军队,掌控城市的经济命脉。
先皇能够征服他们、镇压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听话,那是因为先皇的拳头够大,大到足以推平一切反对者,他可以,不代表谁都可以。
费奥多尔很清楚他是做不到的,他甚至无法确认自己的命令能够传递到圣骏堡之外的领土,一个手中没有军权的皇帝,还想要做到什么样呢?
所谓的皇帝,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我知道,维特卿,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他们怎敢如此?”
皇帝痛苦的闭上眼睛,过度用力的手臂微微颤抖,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自己的愤怒。
“内卫是皇帝的利刃,是朕的手足延伸,可现在,连他们也在蒙蔽朕,朕还能相信谁?朕还能指挥谁?”
“看看那死去的六个内卫吧……”
“他们哪个不是帝国的栋梁,哪个不是帝国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培养出来的精英?哪个不是帝国最坚固的壁垒?”
“他们烂了,朕心都要碎了啊。”
“这样的事情难道是第一次发生吗?连蠢笨的驼兽都不会相信。”
“朕看到了这份报告,没看到的还有多少?只会更多!”
“那些没有参与进来的内卫,看似一个个冠冕堂皇站在干岸上,他们,就那么干净吗?”
“先皇把乌萨斯交到朕的手上,结果却搞成了这个样子。”
“那些贵族,那些大臣,那些议员,全都烂了!烂透啦!”
“朕恨不得把他们的心肝、肠子都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把他们都吊死在老歪脖子树上!”
“陛下,您无需质疑内位的忠诚,他们永远是您手中最锋利的刀刃。”
维特的头低的更深,他也没有想到那些贵族的手伸的那么长。
染指内卫,这件事已经越过了皇帝的底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轻轻放下的,必须要有一个说法才行。
但是,皇帝继位的时间不长,根基薄弱,手中没有掌握足够的军权,看似支持皇帝的新贵族暗地里也各有心思,依靠那些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正面对抗以旧贵族和军官将领为首的利益集团,稍有不慎,就是可能导致帝国倾覆的大事。
“陛下北境的战事近些年并无太大压力,不如将驻守在那里的内卫调回圣骏堡,再派现有的内卫补充上去?”
“如今的内卫尚且稚嫩,他们中有的甚至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需要血与火的淬炼。”
站在内卫的角度上,维特能理解那些人为何要背着皇帝私自行动。
这固然是好事,代表着帝国的壁垒依然坚固,帝国仍然有办法填补高层力量的缺失。
但是这样做也会有问题出现,那些年轻人们没有经历过真正残酷的战场,本就不坚定的意志更容易受到腐蚀和改变,他们渴望建立功勋,渴望战争的到来,只有那样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可现在的皇帝与先皇不同,给不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当欲望开始膨胀,自然就会向着另一方靠拢。
那些驻守在北境的老资历内卫则不同,他们是帝国真正的精锐,是为帝国抵御国无数次危机的英雄,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残酷的战斗,信念坚定,武力强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动摇,也绝不会被贪婪的贵族从内部腐蚀。
但是能够理解不代表就能接受。
内卫是捍卫皇帝的最后、最重要的力量,不需要不听话的人存在,他们可以直接影响到皇帝对帝国的统治,那么,在现有人员不可控的情况下,换一换血,把可以信任的换下来,把缺乏力量和渴望战争的极端份子换上去,或许能够解决一些问题。
“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维特。”
颓然坐到椅子上,费奥多尔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解大脑胀痛,语气异常疲惫,他是真的很累。
“北境的防线不容有失,不能出现哪怕一点点疏漏,这是绝对的底线。”
“就算朕死在那张王座上,也不会去动摇北境军团的防卫力量。”
孰轻孰重,费奥多尔还是分得清的。
他当然愤怒,愤怒到想要带着军队冲进那些贵族的府邸之中,抄没家产,把他们通通吊死,如果将北境中驻守的内卫门调回,他们的力量绝对可以做得到。
但是,他不能那样做。
首先,皇帝没有办法直接命令北境军团、插手其中事务,这是先皇留下的铁律,怕的就是有后辈子孙动摇帝国真正的根基。
其次,阻挡邪魔的防线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一但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防线陷落,那么他就是乌萨斯乃至于整个世界的罪人。
贵族、军方与皇帝的争斗再怎么激烈那也是内部问题,最严重的后果最多也就是换一个统治者罢了。
可是一旦北境防线破裂,就不单单是乌萨斯自己的问题了,所有人都会死!
贵族和军方想要的是权力和财富,邪魔要摧毁的可是这个世界,两者的威胁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他还不至于那么懦弱卑劣,以一己之私去动摇保卫边境的屏障,这口黑锅实在太大,他背不起。
要是那么做了,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成功,他也没有颜面去面见乌萨斯的历代先皇。
“您的仁慈与伟岸照耀乌萨斯的国土。”
“这些漂亮话就不必再说了,坐下吧,维特卿,朕要搞清楚这件事。”
再怎么压抑怒气,看到那份被甩在桌案上的文件,费奥多尔仍然感觉大脑一阵胀痛,几乎要气的裂开。
那可是六个内卫啊!足以攻陷一座小城的战力就这么没了!没的无声无息!
“具体是谁插手了内卫的指挥权,朕会去查,并且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但是现在,朕想知道帝国的南部冰原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杀死六个内卫?”
“难道是邪神在那里降临了吗?邪魔突破了我们的防御,已经游荡到帝国边疆?还是说卡西米尔的征战其实打过来了,我们对此毫不知情?”
不怪费奥多尔对此感到疑惑,这件事从纸面上看的确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内卫的战斗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他们之间辉昂配合,甚至能媲美一个师团,在大军之中来去自如,普通的军队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不堪一击。
可是他们却集体死在了冰原上,连临死之前向外传递消息都没能做到。
这代表什么?
代表帝国的精锐战士被某种东西用绝对的实力碾压了!彻彻底底的那种!
不可思议。
费
第七十七章 和这样的虫豸一起,怎能治理乌萨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