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郑以牧和方明远共同工作的第一天,我深刻体会到了我与这二位的区别。
方明远在前一晚加班到后半夜,复工时依旧神采奕奕、面色红润。郑以牧今天早晨五点落地上海虹桥机场,没有买到爱吃的牛角包,因此闷闷不乐地给我发了十八条信息大骂老天不公,结果出现在办公室时,仍然精神焕发、英姿飒爽。而我,睡不够七个小时,就已经如凋零的狗尾巴草,顶着超厚粉底液都盖不住的黑眼圈,在工位上面如死灰。
“时岚姐,你看起来气血失调,脸色苍白,需要赶快调理一下!”1999年出生的森森,抱着一个泡满了玉米须、枸杞与菊花片的保温杯,忧心忡忡地对我说。
“那你说说,我要怎么调?”我打着哈欠,用手撑着头,有气无力。
“这个嘛,很简单,不上班就行了。”森森把自己正式员工的工牌亮给我看:“时岚姐,你看,我多帅!”
森森庆祝自己能在宝莱转正的第一件事,就是斥巨资——一百九十九大洋,跑去照相馆,拍了张“最美证件照”。用森森的话来说,长得帅的男人,运气总不会太差。
森森的结论,我暂时不敢苟同。不然,你看看帅气的方明远,为何忙忙碌碌一整天,最后争取来的新团队成员还要与郑以牧分享,就连珠宝行业总监的位置,都存在被他人占据的风险。而郑以牧,若说他运气好,理应在四季电器项目大获全胜的时候,乘胜追击,直接在3c行业荣升总监,何苦来珠宝行业与方明远一争高低呢?
方明远与郑以牧,都是将帅之才,各有千秋,一个沉稳,一个灵活,不管是在哪一个职位上,都一定能有一番成就。创始人为什么一定要让二人成为竞争对手呢?再加上,之前郑以牧还想以汇报给方明远的方式来到珠宝行业,如今,二人平起平坐,换了谁,心里都会有个坎。
我耷拉着脑袋,用手拨弄着鼠标,忽然,一只熟悉的猫头鹰玩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嗨,时岚小朋友。”郑以牧戳了戳森森:“森森,你坐到方明远旁边去,我要和时岚坐。”
我立刻坐直身体,拽住森森:“不要,郑以牧坐在我旁边,会烦死我的!”
郑以牧挡在森森面前,示意森森把电脑搬到方明远旁边,也就是我的斜对面,笑嘻嘻地对我说:“时岚小朋友,怎么会烦死呢?就怕你天天看到我这张帅气的脸,得幸福死。”
“郑以牧,你到底要干嘛?”我料想到森森一定是收了郑以牧的好处,这才欢天喜地地与郑以牧交换了工位,无奈之下放弃了阻拦,眼睁睁地看着我送给郑以牧的那只猫头鹰被戴上了一副卡通墨镜,耀武扬威地与我对视。
“时岚小朋友,我说了,我是来拯救你的呀。”郑以牧说着,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行了,别发愣了,新年开工第一天,咱们珠宝行业得开大会呢。迟到的人,负责请我吃饭。”
我这才猛然想起在半个小时前,人力资源部门的同事给整个珠宝行业的同事都发了会议邀请。我仔细看了列会人员名单,有不少都是方明远从周政安处挖掘来的精兵干将。郑以牧的到来,令珠宝行业的局面再次发生了变化,对于刚面临投资部解散的他们来说,应该也还心有余悸吧。
隐约间,我总觉得互联网行业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我们每个人都是随之而动的尘埃,轻飘飘地落在某个位置,风一吹,来不及告别便要转身离开。
我与森森和珠宝行业的同事们纷纷坐好,郑以牧热情地向投资部的几位已然决定加入珠宝行业的同事们问好后,又向原本跟随方明远的同事们打了招呼。
我不得不佩服郑以牧的交际能力,短短五分钟时间,他就与在场的三位男士打成了一片,连打篮球的场地都订好了。至于女士,则更不用说。郑以牧称要举办一次团队聚会,女士们没有不响应的,就连一位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怀孕的女同事,都表示绝不缺席,唯独有一个小提议——希望可以带上她还没有找男朋友的,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今年芳龄二十二的表妹。
“小美女来参加大人们的聚会,怕她不自在,哈哈。”郑以牧打起了太极。
女同事被回绝了,笑着追问:“郑经理,该不是有女朋友了吧?”
“我?alwaysavailable。”郑以牧一贯用于回应这个问题的话语,重现江湖。
我不禁想到我与郑以牧第一次见面时,也是类似这样的场景。女孩们翘首以盼,以为来了个单身大帅哥,从而增添工作的乐趣,未曾料到这个大帅哥,实则是雨露均沾,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偏偏他能把所有女同事哄得心花怒放的能力,每个女孩都希望能成为他的女朋友,每个女孩也都不介意不能成为他的女朋友。
有郑以牧的地方,总是热闹得很。照我说,人力资源部的同事应该在每一个新人见面会上邀请郑以牧,由他为团队开启“破冰环节”,一定能在最短时间内,让所有人都轻松愉悦地交谈。
森森靠近我,小声地问:“时岚姐,为啥原来投资部的人,能来我们珠宝行业啊?他们又不懂珠宝。”
“我们也不懂珠宝呀,不也在这里吗?”我回答。
“可是,我们是做战略的呀,我们还可以兼顾客户关系和商业洞察。”森森细数着技能的差异性:“投资部是以宏观视角去看整个市场变化的,咱们现在珠宝行业还处在商家问题百出,又没有主心骨营销ip的阶段,让他们那些高材生下地干活,能行吗?还不如从天迈挖些人过来呢,一来就能用,都不用调教。”
我笑着说:“那差别可大了去了。天迈的珠宝行业直播业务也不算成熟,还是一片混沌。从他们公司挖角,且不说那些人从离职到进入宝莱,至少需要一个多月,就说对业务的理解,也不见得有多深刻,还得用高薪撬动,增加用人成本。再说了,咱们对各个业务线员工的要求,其实不像技术岗位,非得能写代码不可。方明远对人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求聪明且投入度高。投资部的人个个都见过大场面,几千万稳准狠砸过不知道多少次。就像你说的,珠宝行业的商家问题百出,那就得有人站在更高的视角,找出共同性,用最高效的方式来解决。至于没有主心骨营销ip的部分,其实讲究的也是对竞争对手与消费者的分析,让投资部的人来做,不是刚好吗?”
森森似懂非懂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再举个例子。你负责的直播场次,让当红流量明星钟晨曦搭档茹孜公司的专业主播来卖珠宝,谁需要懂珠宝?”我决定循循善诱,从问答题简化成选择题:“是钟晨曦,还是你,还是主播?”
“当然是主播!”森森说。
“对呀,那如果你不懂珠宝的情况下,你扮演了什么角色?”我问。
“我负责制定这一场直播的方案,包括给予多少资源,给多少资金扶持,分多少流量……哇,这么说来,真的很像投资。”森森点头称是:“时岚姐,我懂了,其实我们在做的事情,就很像投资。方明远真厉害,在控制成本的前提下,找到最契合最能快速到岗的人。”
我为方明远感到可惜:“其实,方明远本身的计划更加周全。投资部的人本身都面临着失业的风险,现在,方明远出面,让他们至少可以从容一点去想自己
第二十二章 夹缝生存(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