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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会写隶书,所以满篇多数都用楷书简体字替代,到后来我会写的隶书字越来越多,字迹也越写越漂亮,我却反而不敢再用隶书写下去了。
      我怕刘秀看懂我在写什么,这部东西就和我的私人日记没什么区别,如果被他窥探到一二,岂不糟糕所以写到后来,反而是满篇的楷书简体字。放眼天下,我想这部寻汉记除了我自己,再无第二人能读懂。
      写得虽多,但真正去读的时候却很少。更多的时候,它像是一种发泄,过往的十多年,是用血泪交织成的一部辛酸历程,翻阅的同时会让我再度品尝到心碎的疼痛。我其实是个很懦弱的人,所以只敢奋笔疾书,却不敢捧卷重读。
      午后有些气闷,我写一段发一会呆,脑子里回想着刘秀得知我怀孕隐瞒不报时,又惊又恼的表情,不禁心中柔情荡漾,长长的叹了口气。
      正咬着笔管发呆,尉迟峻悄没声息的闪身进来,躬身呈上一片木牍。
      我随手取过木牍,匆匆一扫,骤然间胸口像是挨了重重一锤,闷得我连气都透不过来。
      抓握木牍的手指不自觉的在颤抖,我抬眼看向尉迟峻,他的脸色极端难看,哑声说:“已经查实,此事千真万确,祸乱发生得十分突然,令人措手不及。颍川以及河东两地的影士差不多时间得到的消息,想必要不了多久,陛下也会得到八百里加急奏报”
      “啪”木牍跌落案面,我撑着案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总是忐忑难安了,我一味的只想到收复陇西,剿灭隗嚣,想着只要此战胜,则百官平。不管之前官吏们对我的随驾从征抱有多的怨怼和不满,只要战捷班师,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是我想得太天真,还是多年的安宁让我的警觉性降低
      我怎会遗忘了朝政后宫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斗争,比之战场杀伐,更为惨烈的事实呢
      就在刘秀即将收复陇西之时,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颍川郡盗贼群起,攻占属县,河东郡也发生叛乱。颍川郡、雒阳、河东郡,这三地几乎是在一条直线之上,颍川距离雒阳五百里,河东郡距离雒阳同样五百里。距离京都如此之近,且如此的巧合,同时发生祸乱,京师骚动,势在必然。
      “可查得出,幕后究竟是何人在挑唆”错失先机,我现在能做的,仅仅是亡羊补牢。
      “还在查,但是”他轻轻嘘气,“祸乱发生得虽然突然,却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事先筹备好了的。如果真是这样,只怕我们很难找出疏漏,查到幕后之人”
      我颓然的闭上眼,心底一片悲凉。
      果然是一招错,满盘皆落索。
      查与不查,其实都是多余,有证据又如何没证据又如何
      真正狂妄自的人是我才对我低估了对手,其实从我不顾众人反对,招摇的站在刘秀身边,抢了郭圣通的光芒起,我便已经错了。等到在百官面前,羞辱郭宪,踹出那看似解气的一脚时,我更是已经彻底输了
      我输了输得惨烈也输得悲怆,甚至可怜
      阴贵人惑主,骄纵失德不用返回雒阳,我便已能猜到了将要面临怎样不堪的指责和弹劾。
      陇西征隗的战果比不得京师周边的活动,雒阳不稳,则民心不稳。京师骚动,百姓惶恐,郭皇后偕同太子刘彊理国,安官民,德庇四海,母仪天下。
      八月,建武帝在获悉颍川、河东两地骚乱后,坦诚自己的过失:“朕悔不听郭子横之言。”随后御驾自上邽星夜东驰,轻车简从一路赶回雒阳。
      他将过错尽可能的揽在自己身上,未曾回京,便先给郭宪补上一个的面子。然而如果这场风真能如他所掌控的从我身边呼啸着绕开,最终不会波及到我,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无论他出于怎样的心态来维护我,我都无法安然躲避得了。
      其实事到如今,真正能给予我庇护的护身符,不是刘秀,而是我腹中这个曾被我嫌弃来得不是时候的胎。只要我身怀龙种,郭后党们即使想置我于死地,也绝无这个机会我或许有罪,但我腹中孩却无罪。
      如果非要说这个计划存在了唯一疏漏,那便是他们没一个人会料想到我珠胎暗结,而且长期隐瞒了怀孕的事实。
      最极端的罚赐死,最柔和的置贬入永巷,无论哪一种都能令我这个得宠的西宫贵人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且永不翻身。
      幸而我有了这个孩子
      刘秀先行回京,临走故意叮嘱我暂缓回京,我知道他是想用拖延战术,风口浪尖上,我要是贸然随他回去,即使不死也会被人用口水淹了。
      他去了没几天,便有信发回,命令岑彭等人继续强攻西城、上邽二城,诏书词简意骇,竟是让他们切记灭了隗嚣后一举再拿下公孙述。
      看着那份“得陇望蜀”的诏书,我忍了多日的眼泪终于再难也控制不住,簌簌滚落。
      再如何扩战果也无法挽回两郡祸乱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郭家作为皇后外戚,当年虽然在真定王刘扬被诛时稍许弱了些气势,但多年的培植,党羽终究再度权倾朝野。而我呢我有什么为了顾及刘秀的感受,我将自己的娘家势力一压再压,低调再低调,示弱再示弱。
      以前我总以为自己做得不错,阴识预见的道理不可谓不正确,外戚之家要自保,讲求的是低调做人,不要谋求太多的政治利益。
      为了我的幸福,为了和刘秀之间的相能够少些功利,多些真情,我极力压制着阴家的势力,不让阴家人出头,不让阴家人深入官场,手朝政。
      可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
      我一无所有,没有依靠,没有臂膀,我全心全意的信赖着刘秀,倚仗着刘秀,可最终刘秀也没法护我周全,令我不受半点伤害。
      在遭到郭家势力致命打击的危难关头,我像是突然被一巴掌打醒了。如果阴识现在站到我面前,我想我会哭着问他一句话,之前对阴家人的理方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祸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