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彩夕而言,“预言师”曾经和蛟龙朱雀一样,是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预言师不是一个封号,不是一个职务,而是一个物种。据说这个物种洞察宇宙洪荒一切玄机,世界在他们眼中像赤裸裸的新生儿,没有秘密。
身为女巫,推算未来是彩夕的必修课之一。正因为学过,才知道那是一门技术,不是一项异能。和所有技术没差别,这门技术同样要看学徒的天赋。莲师、月华正是天赋异秉之人,推算未来几乎纤毫不错,而彩夕只是寻常的优等生。
世间真有预言师吗?彩夕问过莲师。
莲师极其肯定地回答:有。玄斗斋的始祖女巫,就是预言师的传人。
始祖女巫的老师,是一只能说人话的怪鸟。女巫如同怪鸟的养女,玄斗斋才能够得到鬼神精怪、飞禽走兽乃至草木微虫的援助——世上没有不觊觎预言师的生灵,即使走兽飞虫,也想接近预言师,从它口中知晓自己的一生,掌握自己的命运。有些强势的妖怪,不惜为此动用蛮力。为这缘故,怪鸟极力隐藏自己的行踪,但还是难逃劫数,深陷囚笼,在数度争夺之后,悲惨地死在笼中。
这个物种是怪鸟?彩夕好奇。
莲师摇头。不。这个物种没有形体,他们借助世间已有的身体不断重生。怪鸟死后,世间出现下一位预言师,是深海中一只巨鱼。它藏身海底,却还是被妖怪追猎,最终也未能寿终。后来预言师又托生何处,就没有人能说清楚了。
“真不可思议!”彩夕由衷感慨。“如果他们没有躲起来,真想在有生之年见一见。”
“就是为了躲避危险的好奇心,他们才会隐藏起来。”莲师淡淡地说,“看看我们自己——我们只是掌握推算未来的技巧,即使隐居深山也不得清静,何况他们是洞察千秋万世的预言师呢。不说他们了,彩夕,你和我一起推算。”
莲师接到她的老主顾秦国君的拜托,在这个特别的夜晚推算天命。最近半年内,只有今夜适宜观星排演。莲师非常看重这机遇,让彩夕做助手。至于月华,她有另外的朋友,另外的立场,不愿参与秦国君的委托。
两人一直推演至黎明时分,不仅分析星宿的语言,莲师甚至试图联系那些不再同玄斗斋交流的鬼神们。初阳升起时,所有法术告一段落。莲师问彩夕推演结果。
“天命归楚。”彩夕谦虚而自信地说,“将成为楚王的那人,背负极其华美的宿命。他的妻子气势如剑,锐不可当。世道将为他们让步,一统天下亦非妄想。即便他们此生无法实现兼天下的宏愿,也为楚国奠定洪基,功成指日可待。”
莲师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最初的推算也是如此。可是……”
彩夕心头微颤,“师父的推算有别种结果?”
“倒不是怕得罪秦王才这样说……”莲师的双眼还在紧盯着她的水瓮。她从水中倒影观看星宿动摇的轨迹,竭尽全力时也能看到未来的浮光掠影。这次她的神情像是很不确定,“我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
“怎么会有两个呢?”彩夕大奇。
“的的确确是两个。当我看到公子星钧夫妇作为楚王和楚王夫人寿终正寝、驾云归天的时候,景象忽然被打乱。在我眼前,突如其来地出现一个夜晚。”
莲师疑惑地喃喃,“那夜里有很多人,公子星钧夫妇也在——他们的面孔年轻俊美,显然未到寿终之年,星钧太年轻了,我甚至怀疑他有没有到成为楚王的时候。即使已经是楚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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