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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8.第748章 .谁家小姑过青丘(三十六)[1/2页]

魏野仙踪 盗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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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人本来就以夜游为乐,一到夜里就加倍地‘精神起来,亲眼目睹了那只火凤落到马行街去的,起码也有数万人!
      等到了马行街,听着劫后余生的军汉、小贩痛诉那鬼卒当街杀人、砍头剥皮的凄惨场面,对于这些来瞧热闹的人,却又不啻是打了一管振奋剂!
      只要砍头剥皮这等惨事不要落到自家头上,人们天生就对这类恐怖怪异的故事有着极高的兴趣。而发生在马行街的异变,就正好极大地迎合了汴梁乃至宋人对于这类灵异故事的品味——
      “昨夜里,可见着天上一只丹凤降下?往日里只见道院里放飞的鹳鹤,这等神物却是头一回见,真如一片云一般,翅膀一展就遮了半条街去,真个比上元节那些灯山彩楼还要好看十分!”
      “俺昨夜就在遇仙楼上,怎的瞧不见!那神鸟飞过我的头顶,一片片翎‘毛都是火光,果然十分祥瑞!”
      说话的人,都是几代在开封府久居的老汴梁,很有一派见惯世间繁华的沉稳劲,但是此刻立在马前街上,却都指天画地,数说个不停。这等模样,看上去也和那些一辈子头一回进汴梁城的村汉没甚区别了。
      有个身材‘精瘦的汉子,是在市井间厮‘混多时,消息比旁人更加灵通,一指马行街两旁那些连‘门板都不肯下的店铺:“祥瑞或许是有的,但是妖异也一样不少!诸位可知道这一夜里,马行街上有多少人撞了鬼怪,险些连命都丧了去?就算侥幸未死,一个个也都疯疯癫癫、嚎哭狂叫,都给开封府的人用麻绳捆成粽子模样,一个个送到酸枣‘门外‘玉仙观去救治了!”
      这话说出来,刚从鬼市子逛回来的闲人们顿时就凑了过来。
      有个身穿葛纱的胖子就先疑问道:“马行街上就有好些太医家的‘药铺医馆,便要替人收惊,附近也有道院,为什么偏要送到‘玉仙观去?”
      “为什么?”那瘦子冷笑一声道:“‘玉仙观里有位许先生,刚得了道官身份,有一身好大的法力。官家命他在马行街作一个道场,才惊动了那一群鬼卒夜里现形。也正因如此,才有仙官骑着丹凤下降到汴梁城里降妖伏魔。这‘乱子本来就是那许先生引出来的,自然就该‘玉仙观收拾这场‘乱子罢了。”
      “什么?你问俺为什么那等道官要在马行街设坛作法?嘿,诸位可知道马行街前那李‘女史的行院?话俺就说到这里,更多的,俺不能讲也不敢讲,诸位意会,意会便是!”
      说是“意会”,人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脸‘色。还有几个瓦子里说三分的先儿,这个时候就不由得彼此对视一眼,想着是不是该把近日里的话本里掺上一篇《汉武内传》与巫蛊之祸的段子。
      然而这等事,可以偷偷地做得,却不能在大街上说得。不但这些说书先儿要稍稍闪过一边,就连那些原本饶有兴致凑上来打听事的闲人们,也不得不稍稍按捺下自己脸上的八卦神情,略略扯几句“今天的天气哈哈哈”的废话。
      说穿了,李‘女史这位大宋官家的二‘奶,在大伙眼里,也是个不好定‘性的奇‘女子。
      一方面,大家谁都晓得当今官家与李‘女史之间那些饮食男‘女的风流事,可一方面,李师师至今还是没有被迎入宫闱,成为赵佶后宫中又一朵独占君王恩泽的名芳。
      不但如此,李‘女史的行院照样每日开张,那些文士墨客、词人琴家,依然是李‘女史的座上客。而官家,居然也就默认了李‘女史这般举动。
      这其中的‘门道,可叫大家琢磨不透了。
      虽然大宋的官家们,娶寡‘妇的有之,娶再嫁的有之,但是娶一个行院‘花魁,就实在有点太那个。
      可是抛开这些无关人等的观感,以赵佶本身而言,却是压根就不怎么在乎这等小事,要的就是这等离宫‘私会的偷腥趣味。
      而且与李师师‘交往了这两年间,赵佶还非常有兴致地玩起了“师师可愿随朕入宫”这样的恋爱攻防游戏,明着暗着的示意撩拨从来不曾少过,今天或许画一枝并蒂荷‘花,明天就送一卷葛洪鲍姑夫妻的结庐炼丹图。
      有一回,赵佶甚至将一顶内命‘妇所用的‘花钗冠都送了过来,但照旧被李师师轻轻松松地化解开去,而赵佶也丝毫不以为忤。
      在道君皇帝看来,登徒子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那是村俗之举,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那更是不知所谓的亡国之主行径。但像他这样,耐心地玩着恋爱游戏,仅仅作为每日生活的新鲜点缀,却是远胜前两者多矣。l]
      对此,某个仙术士也只能摇头感慨:“真人版恋爱养成游戏,这还真是万恶的封建统治者趣味啊。”
      但这种没大用的感慨,说出去旁人也听不懂,听得懂的人也未必有共鸣就是了。
      东水‘门醴泉观,向来以庭园清雅闻名,一处引汴河活水营造出来的水榭中,红泥小炉不合时宜地散发着腾腾热‘浪,錾‘花银釜中泉水隐带蟹眼,正温着一瓶醇酒。
      红泥火炉,缥瓷清酒,这是冬夜里一二友人对坐,面酣耳热地拉近关系的最佳标配。但是放到端阳方过没多久的暑日,就实在是煞风景了些。
      寻常人只看上一眼,都觉得热汗直冒,然而对坐的一男一‘女,照旧是谈笑自若,非但额头不见一粒汗珠,就连身上道服也不曾‘乱了一丝褶子。
      倾出一杯微温的清酒,仙术士向着今日的客人一送:“这样大热天气,还要麻烦甘祭酒前来——不对,甘祭酒如今得了赵官家青眼,赐号太真冲玄‘洞妙仙师,受职紫虚大夫、蕊珠殿‘侍宸,倒该称呼一声甘‘侍宸才好。”
      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揶揄,甘晚棠只是摇了摇头,接过了酒杯,将那杯隐带青梅酸润味道的酒液饮下,方才反问道:“令徒加号‘洞灵守静先生,受职清虚大夫、葆光殿‘侍宸,要比我这六字法师强了不少才对。”
      因为赵佶的个人趣味,道官品阶之繁杂,也和宋代那出了名一团糨糊的官制一样,等闲‘弄不清楚。
      简单地说,作为李师师的主治医生,甘晚棠从赵佶那里获得的赏赐不算少。像“太真冲玄‘洞妙仙师”这六字法师赐号,还有赏与道官的紫锦道服这类虚文外,最实惠的就是那紫虚大夫的道官阶与蕊珠殿‘侍宸的道职。
      紫虚大夫的官阶是正六品,虽然只是一个寄禄官,但在宣和年间的含金量可不算低了。要知道,紫虚大夫的官秩等同文臣中的朝议大夫,在元丰改制之前,这就够得上九寺少卿的地位,货真价实的朝官高品!
      而蕊珠殿‘侍宸的道职,与那些馆职学士也相差不远,同样是有资格随‘侍天家,以备咨询的。而较诸龙图阁学士、宝文阁学士、天章阁学士、显谟阁学士之类清要储才之职,冲和、葆光、燕颐、蕊珠诸殿‘侍宸,地位远在太常寺、祠部与左右道录之上,有直领教‘门事务之权。
      当初林灵素为冲和殿‘侍宸,便被朝野称之为“道家两府”,等若执政一流人物,足可见‘侍宸二字的贵重!
      然而如此美职,赵佶却说封就封,而且一次就封了葆光殿与蕊珠殿两个出来!
      在赵佶,只要他看对了眼了,那就不管不顾,一下就将对方提拔至云霄之中,从蔡京到王黼再到朱勔,莫不如此。而对道官,特别是有一二神异手段展‘露的道官,恩宠起来就更加夸张。
      可相对的,在理政上面,赵佶就很有点信马由缰的漫不经心。就因为地方上营建神霄宫不力,赵佶可不知道罢免了多少地方官。靖康年间竭力抗击金军、一手培养起岳飞的名臣宗泽,便是因为没有尽力勒掯民脂民膏去给赵佶修道观,结果落了个夺职编管远恶军州的下场。
      这位千古风流帝王,于崇奉道‘门上有多投入,多慷慨,多虔诚,于治国理政上就有多荒唐,多吝啬,多‘混账!
      对于赵佶,不管是魏野还是甘晚棠,都没有再去评价的兴趣——见识过了当年的汉灵帝刘宏,对于昏君和庸君,大家的免疫力都算是高的了。
      但有一件事,却由不得魏野不挂心。
      放下瓷瓶,魏野看了面前‘女祭酒,还是开言道:“依着赵佶这些年的路数,‘女冠受封也有几位。虞仙姑那几位前辈‘女真,大抵是得些恩赏,随即就放归山野。最多也不过是营造一个道观,赐一个大师、先生的名位。紫虚大夫这寄禄官还不算什么,蕊珠殿‘侍宸这样随朝伴驾的清贵道职却等闲不肯轻授,赵佶这鬼畜文艺中年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攻略李师师的才‘女线玩腻味了,想改走你这位太平道大祭酒的‘女冠线吧?他也真是好胆,就不怕同时攻略两条线路,最后来个一刀两段的好船结局?”
      魏野这里半真半假的抱怨,甘晚棠轻轻一笑,用上了魏野在北汉的官面称呼:“魏使君,你是真的担心那位文艺中年吃我的豆腐么?还是说,令徒如今圣眷正隆,不想我搅合了你们师徒在汴梁的布置,所以想借着赵佶这条中年文艺‘色狼,想把我恶心出去?”
      被甘晚棠一语道破,魏野很厚颜无耻地摆摆手:“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你们魔改出来的太平道成‘色如何,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那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密切联系群众,必须在一切工作中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的群众路线,实在是很恐怖的大杀器。魏某就怕你甘祭酒在汴梁待得久了,哪天我那老学生去见赵佶,被那条中年文艺‘色狼也来一句‘不要叫我官家,要叫我同志,那乐子可就大了。“
      听着魏野打趣,甘晚棠很淡定地一摇头:“时势不同,而攻守之势异也。从宣和到靖康还有几天?与其等到天倾之时,再领着义军到‘女真人面前厮杀,这一回我又何妨让魏使君做一回擎天‘玉柱?”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甘大祭酒来到大宋宣和年间,就是来度假的,偶尔帮帮忙可以,却不想全身心投入进你们这里的破事”。
      至于魏野信不信,那是另外一回事,总之表态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如果魏野要是一不小心玩脱了,太平道也不介意在这里开展业务就是。
      魏野一‘摸小胡子,洒然举杯:“那今日就不管旁的闲事,先与甘祭酒满饮此杯,权当是迟来的接风酒席!”
      然而魏野话才说完,就看见甘晚棠笑‘吟‘吟地望了自家一眼:“还有一件事没有告知魏使君,那位赵官家并加我为醴泉观提举,这水榭园林,如今都是我的产业。魏使君既然身为我的房客,想要替我接风洗尘,还是另择一处宝地好啦。”
      “大宋的产权转移真是不讲道理啊……甘祭酒,你看大相国寺的菜园子你乐意去么?”
      ……
      ………
      有人在水榭中煮酒清谈,就有人得扮演起“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弟子。
      新鲜出炉的清虚大夫、葆光殿‘侍宸、‘洞灵守静先生许玄龄,此刻就享受着这种新官上任累成狗的感觉,痛并快乐着。
      比起闲暇度日、优哉游哉的魏野,许玄龄今天的事务可称剧烦——
      先是把斗法‘波及的受害者全‘弄回‘玉仙观,挨个地灌朱砂安神汤,个别‘精神受创严重的还得仔细调养一番。
      这些病号中间,还有高俅这种地位特殊的高官,不得不请动魏野过来坐镇。
      结果某位‘洞光灵墟的山主翘着脚喝着茶,就抛下几句废话:“高太尉这不就是很常见的san值清零导致的歇斯底里么?和外面的那些倒霉鬼一个样,玄龄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他高俅也不比外面这些人‘精贵多少!嗯,你问我什么叫san值?哦,说得通俗一些,日常培养熏染出来的理智而已。他们这就是理智崩弦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灌点安神汤,再听听经文,喝点心灵老鸭汤,也就差不多能康复出院了。”
      魏野把撒手掌柜的风格贯彻到底,许玄龄也只能硬着头皮给满嘴胡话的高太尉灌安神汤。
      好不容易把这后续手尾扫清,几个内‘侍又一脸喜鹊报喜的模样,匆匆乘马而至:“许‘侍宸,你却叫俺们好找。李‘女史身体安泰的消息,官家已经知晓了,如今正在华阳宫等着见您老呢!”
      华阳宫就是艮岳所在,比起那些继承自后周、了不起就一个节度使派头的旧宫室,还是艮岳这赵佶为自己修建的山寨福地,更合他的品味。而对赵佶而言,在艮岳这等福地召见一位有道高人,也更符合他道君皇帝自封道‘门教主的场面。
      跟着魏野从燕地一路向南,许玄龄的气度也算是磨练出来些许,平日里随‘侍在魏野身后看不大出来,此刻却是洒然一笑:“既然如此,贫道便随两位内使去面圣。”
      说罢,他也不去接这几个内‘侍递来的金牌、青‘玉方符这些道官所佩用的物件,手中摇着蕉叶扇就向着艮岳方向而来。
      对道官们而言,金牌、‘玉方符这些佩饰,就等如文臣佩带的金银鱼袋、御‘花仙带一般,是身份地位最直接的象征,若是功名心热的道官,只怕除了登坛做法,平日里都想佩着这些物件显摆。
      可是像许玄龄这样,什么表示都没有,穿着一身素净道服就大摇大摆地去面君的道官,还真是少见到了极处!
      为首的内‘侍在皇城司里大小也算个人物,他心思动得倒比别人快一点,眼看着许玄龄忙了一夜,又在‘玉仙观里施‘药救人,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态。官家夜访李师师的时候,他也算是常常在李师师行院外面的脚店里一坐就是一整夜,知道熬夜是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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