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仅存的希望放在另一面:可能有一位超越一切,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创造了这个奇点,并使它爆炸。
宇浩无法忍受至死都找不到自身存在意义的这种绝望。
于是漫天星河之下,他仰着头,急迫地向着宇宙深处,吼叫起来:“你听得见吗!我是宇浩!我在这里!请你!不!求求你!告诉我,你为何创造了这一切,为何创造了我!”。
宇浩心想,那位存在比起自己这个蝼蚁,一定知道很多,很多。
所以,它一定能够告诉自己,它一定“有资格”告诉自己。
宇浩希望“真理”仿佛廉价的石头一般,从天而降砸在他面前,典型的“不劳而获”。
其实现在宇浩的逻辑已经粉粹了:那位存在都是人类无法理解的了,既然无法理解,他凭什么认为它一定能够告诉自己?无法理解便等同于无法预测,无法形容,无法感知,所以任何基于对它的预测,形容,感知之上的祈求都是一场空。甚至更近一步,你认为它“无法理解”也是一种理解,所以全盘皆错,仿佛只要谈论到它就都是错的。
四周显得如此安静,不管大人们,还是同学们,早都已进入远处放映室,动画片的开场曲响起,交杂着孩子们的欢笑声传到这里已损耗致微弱。
空气中那盛夏的悠闲依然没有散去,悬停的大蜜蜂换了一朵花,继续发出嗡嗡声。
宇浩开始想要自杀了,停止思考,湮灭意识,从这种绝望中解脱就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是要我自己去寻找吗?可是身为连去一次月球都这么艰难的人类,怎么可能寻找的到啊!”
刚才被震散的声音又在心中响起:“为何不将生命看作是一张原本没有意义的白纸呢,那样你就可以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不停地在这张白纸上增添意义,书写意义,多好呀…”
“滚!!!!!!”血丝布满宇浩的眼白,这下声音彻底被震灭了,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声音其实是宇浩最后的退路,是一种使自己有机会迎接光明的“妥协”,现在居然彻底被他自己内心疯狂的戾气所熄灭。
宇浩的吼叫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那位存在的任何回应,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从下而上侵袭全身,他的呼吸更急促了,“既然你不打算告诉我的话,那为何还要使我经历快乐和悲伤,为何要使我这样迷茫和绝望”。
星空深处依然璀璨,并且,理所当然的,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五分钟,十分钟,还是没有,相当正常,别说几分钟了,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宇浩内心其实也很清楚,不可能给他回应的,不可能。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吗?”
宇浩的绝望和悲伤终究还是被另一种情绪缓慢替代,这种情绪叫做:憎恨。
大概他来到这世上7年间,从未产生过如此极端强烈的情绪。
“有什么好笑的?!啊?!”他继续吼道。
“看见人类这样痛苦!这样迷茫!很好笑吗!我们连自身存在意义都找不到,就要按照你定的规则在这世间生老病死,对你来说很好笑吗!!”。不甘的声音穿过黑夜,传向高空,在空气中磨损,消散,连云朵的位置都无法抵达。
“回答我啊!为什么!!!为什么!!!回答我啊!!!你td死了吗!!”终于,眼睛疯狂浮现血丝的宇浩,无穷憎恨弥漫而出,拳头死死地握紧。
伴随着灵魂深处“咔嚓”的碎裂声。
这一刻,宇浩完全地,永远地失去了作为一只生命对这片星空,对这个世界应有的敬畏。
不再敬畏,唯有漠视。
而就在此时此刻,宇宙深处,距离地球315亿光年的位置,漂浮在虚空中的一颗纯黑色星球上,有一只生命也在仰着头,将目光射向深空。如果那个深灰色长满尖刺的球状体能称作“头”的话。
这颗星球质量并不大,约为月球的三分之一,周围没有任何卫星,行星,恒星,在它的周围,什么都没有,连光线,从遥远的位置到达这里的时候,都已经微弱无比。也因此,这里可能是,宇宙最冷的星球之一。
而就是在这颗不可能有生命存在的星球上,一个高约3米,巨大灰黑色的身体,像是丑陋狰狞的人形骷髅一样的东西,也用同样毫无敬畏,带着些绝望悲伤与憎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远方的一整片的宇宙。
然后,亿万分之一都没有的几率下,地球,和这颗黑色星球上,这两颗相隔315亿光年的星球上的两位存在,目光相对了。
本来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下,即使两道目光方向相对,也不会真的对上。
别说目光了,哪怕眼里射出的是可以匹敌超新星的光束,在到达对面时已经是315亿年后了。
即便所谓“目光”,可以瞬间到达,如此遥远的距离之下,假如此时身在地球某角落的宇浩,眼睛刚好偏了001微米,那就无法对上,假如纯黑色星球上的那个东西,脑袋刚好多抖动了0001纳米,也无法对上。
但就是这样恐怖极限的概率下,两只相隔315亿光年的生命,真的相互注视在了一起。
第三章 星空之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