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白雪花拍了白曦肩膀一巴掌：“你不知道你妈的德行？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出嫁前你就别回来了，去我家住，你妈这儿我让你哥给她送饭。”
白曦揉了揉肩膀，点了点头。
三天后的清晨，被亲戚簇拥着打扮好了的白曦出了门。她神情恍惚的盯着眼前红色盖头，总觉得一切这么虚幻。这三天，她也提出过几次去对方家看看，但是都被姑姑以结婚前夫妻不能见面为由拦下了。
炮声中，她上了车。半个小时后，有人喊了一声：“新娘子到了。”
听着耳畔吹吹打打的声音，白曦松了口气，好歹没有因为婚礼仓促怠慢自己。她感觉有人牵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白曦低着头跟着那人的步伐往门里走。耳边是众人道喜的声音，还有一种特别的嬉笑声。
突然，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白曦被人猛的推了一把，她往前扑倒，盖头也掉了下来。她的手被人紧紧抓住，她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在她眼前。
“不嫁，不嫁，回家……”母亲拉着她往门口拽，周围有许多人被她撞倒了。
“妈你干什么呀？”白曦没想到连她的大喜日子这个疯了的女人也要来闹，想要甩开母亲的手，可是今天母亲的手就像铁钳，怎么甩也甩不开。
“弟妹你别捣乱啊。”脸色发白的白雪花试图拉开白曦母亲，却被她撞开，周围又有四五人将她拦住。
她弓着身子，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她开始神情慌乱，头来来回回的看着四周。
突然她回了个身撞开白曦身边的人，扯着白曦就跑。
白曦抬头看，母亲正拉着她往三层小楼上跑。
“妈，你要做什么？先停下来好不好？”白曦从没想到母亲的力气这么大。
母亲突然停住，对她似乎讨好般的一笑，将怀里的东西塞进白曦的手里，继续拉着她跑上三楼。
下面的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王大嫂铁青着脸，扯着白雪花要说法。白雪花拍开她，急道：“人都到家了你还怕什么，重要的是现在把那疯婆子逮住带走。”
一群人又跟着她们冲上楼顶，只是人们越跑越心惊。那疯婆子要做什么？
“妈你上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危险，我们快下去。”白曦抱着铁盒子，试图劝母亲，可是母亲头也不回，根本不听。
直到，她站在三楼楼顶的边缘。
“妈，你别跑了，危险。”白曦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母亲停了下来，也松开了白曦，她温柔的看着白曦，指着铁盒子开口：“钱，上……上……”
继而，她的眼里出现了迷茫。
上？白曦愣了一下，低头看怀中的盒子。沉甸甸的盒子上用粉笔写着两个秀美的字“学费”，只是可能时间久了，那字被摩擦的有些模糊。
不知道为什么，白曦脑袋里突然变得空白。她抖着手，打开铁盒。
一毛、五毛、一块，没有再大的面值了，这些钱却塞满了整个铁盒。
白曦觉得今天有些热，她的头有些晕，过去的十八年就像一团浆糊塞进了她的脑子里。她怔怔的看着母亲，母亲歪着头，依旧美丽的面庞带着柔和的笑容。
“妈……你想让我上学吗？”干涩地声音从白曦的口中发出。
母亲重重点头，白曦突然发现母亲的眼中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释然。
“跑……离开……”干涸的声音炸响在白曦耳边。
然后，她纵身一跳。
“妈——”撕心裂肺的叫声将乱哄哄的现场震得出奇的静，重物砸地的声音让大地都颤抖了几分。
“妈妈——”白曦冲到房檐，却已经忘了这是危险的地方。一群人将她拉住，白曦瘫倒在房檐，看着楼下已经没有声息的疯女人，脑海乱成一团。
为什么她要跳下去？为什么她要攒钱？为什么告诉她要上学？大姑不是说，她是什么也不懂的傻子吗？
白曦的手被拉住，白雪花将她推进里面，对她身后的人道：“还不把你老婆拉下去。”
“吼吼……”一个憨厚的声音在白曦耳边响起，突然她被人抱住。白曦抖了抖，回头看。只见一张肥的看不到眼睛，咧着嘴笑的脸凑向她的脸，嘴里喊着：“漂亮老婆。”
白曦惊叫一声挣脱出来，震惊的看着白雪花，指着那人，颤抖着问：“姑姑……他是谁？”
白雪花也不再掩饰，冷笑道：“谁？你老公！还愣着干什么，人都进门了你们还想让她跑了啊？人跑了，彩礼我可不退。”
白曦再次被人拽住，铁盒掉在了地上，盒子里的钱散了一地。
白曦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这些钱，碎了。
“姑姑……”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总是口口声声说养大了她，对她好的女人。
白雪花挥了挥手，道：“别叫了，也不过是你妈带过来的一个拖油瓶，这么多年我们非亲非故对你这么好，你也该对我们有所回报。跟这家人好好过日子，日后你也不用再吃苦了。就是你妈这么一跳太晦气了，不过日后你也省了回娘家了。”
白曦的世界崩塌了，昨天还口口声声那她当亲女儿的姑姑，今天就告诉她，她不过是母亲带来的拖油瓶，养她就是为了回报？卖钱？她的母亲虽然疯癫，可是她就死在这所谓的婚礼现场，而姑姑却告诉她，母亲死了正好，日后不用回娘家。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白曦看着这些人的嘴脸，看着“丈夫”猪一般的面孔，“婆婆”杀人般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突然她明白了，母亲要死在这里，就是要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救她，让她不嫁给这家人，让她跑。
可是她单纯的母亲却想不到，即便她血溅当场，恶人也不会对她们有半分怜悯。
这个世界真陌生，白曦突然觉得好冷。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十八年来，她竟愚蠢的没有分清楚。
她愤恨的回头，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面孔死死刻在脑海里。
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擦亮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些人的嘴脸，看看他们的内心。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突然，白曦撞开抓着她的两个人，猛地冲向房檐，纵身一跃……
这一世，她死在了真正爱她的人的身边。
第1章 婚丧[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