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钻出了幕布。
我如同下了赛场般,垮下肩膀,气喘吁吁。我们都是急性子的人,当初便是一拍即合,中途的当断不断,大多归咎于对真相的遮遮掩掩。我对孩子的出处一否再否,而他只字不提高慧,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拉锯不是吗。他说的对,高慧这名字太温润,对我来说全然不如“史太太”带劲儿。
如今他的一句“不能”,真没辱没我们所崇尚的好聚好散。他无须再让我做什么决定,我的侥幸通通落空,换来四个大字,此路不通。
结束了。
幕布一下子被人掀开,于小界寻我至此:“何荷?”
他并没有挂彩。周综维再怎么穷凶极恶,也无法全然置他在于氏珠宝行中的地位于不顾,火力集中在那“烂泥扶不上墙”的飞镖手身上就好。
我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喔,分出胜负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
“自保啊,刀枪不长眼。”
“出来吧。”于小界向我伸出了手。
我将手交给了于小界。
我不想找什么替代品,更不想以此激怒谁谁谁,只是我的日子不会因为一段关系的结束而全盘结束,而我的问题,也只有我亲力亲为。那么,无论于小界是痴情种子,又或是披着羊皮的狼,我也皆只有迎头奋战了。
香槟塔即便化作了一地的渣,也还是颇为壮观。
这会儿人人都住了手。周综维从头到脚沾满了奶油,却仍坚守着。他竭尽余力,安抚着众人:“好了好了,小插曲,诸位都就座吧,咱们继续,继续啊。”
于泽是被扔下台的,他索性就坐在了那儿,曲着腿,啐出嘴里的血腥。
郑香宜还在台上。她刷的脱掉了于泽的外套,扔到地上,也不在乎背部是不是裸露大片的肌肤。她走到周综维对面:“嗯,继续啊。”
于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自嘲地抓了抓头发。
郑香宜从狼藉中找到麦克风,还喂喂了两声,确定有没有失灵。接着,她字字铿锵:周综维,你愿意娶我为妻吗?爱我,尊重我,保护我。不论我一天吃几顿或是一顿吃多少,双下巴或是水桶腰,始终忠于我,以我为荣,不离不弃。
周综维呆若木鸡。
“说你愿意啊。”郑香宜说着,伸手从周综维的衣领上挖下一指奶油,塞进了嘴里。
可惜,周综维却只有嗫嚅的份儿:“香宜,你别这样……”
表姨第一个爆发。她随手抄了什么向周综维掷去:“混球!你个混球啊!”
郑香宜拾上于泽的外套,披上,下了台,对于泽道:“走啊。”
于泽耍赖似的坐在地上,伸出手,要郑香宜拉她。
郑香宜拉了两下没拉动,他只好自己发力:“真不中用。”
于泽和郑香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
于小界找到我的外套和皮包,兴致勃勃:“走,我们去搅合搅合他们。我二哥从小就把动手当家常便饭,冥冥中这是台下二十几年的功,只为这台上几分钟啊。否则一个打那么多个,被抬出去可就没有这么威风了。”
父母那厢一锅粥了。周妈妈声嘶力竭:“郑香宜,你给我回来!”
表姨夫迎战:“他们还没登记,没登记就还不是合法夫妻。香宜是我们的女儿,还不是你们的儿媳,你们没权力对别人的女儿大呼小叫。”
我对于小界交代:“香宜这一撒丫子,表姨表姨夫那儿我总得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好了。”
于小界没应下。他也不是白白在顾虑,这会儿,史迪文还在,他和高慧仍远远地坐着,以旁观者的姿态。
我接下外套,穿上:“亲兄弟和表姐妹欢聚一堂,想想就趣味盎然,我巴不得找找乐子呢。你先去追上他们,怎么说也是一个受了皮外伤,一个受了心伤,都不是正常人,别再出岔子。”
我没有接下皮包,给了于小界定心丸:“你帮我拿着包,在外面等我。”
于小界这才迈出了脚步。
谁说我是暗示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