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我有比他更光明的未来,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冲动就断送自己的前程和蓬莱的前路。可主人忘记了啊,我只是一个剑奴,只是一个每天只晓得帮他护理剑鞘不配触摸那柄剑的小小奴童,是对天发誓一辈子只做主人剑下臣的剑奴啊。”剑奴话语多了起来,眼角一丝晶莹落下,给予了老龙王充分的时间将那团光芒汇聚在口中,而老龙王勉勉强强低下头将光芒喷向在说话间悄悄跪在那柄剑旁的剑奴。
在被老龙王遮蔽了太阳,溅射着雷霆的紫云层下,那团光芒俨然成为另外一个高悬在天上俯视人间沧海桑田变化的太阳,如同一个无悲无喜的神灵偶然一瞬瞥向人间,发现人间缺少他钟爱的东西,便摊开自己从未感受过人间劳苦的双手,用自己与生俱来如臂使指的神力散发出轻易熔人骨灼人肤的光与热,烘烤着这片说不上富饶也说不上贫瘠的大地。神灵似乎听见了万物感恩或呻吟的声音,微笑起来。
太阳在不断下沉,水面已经升起无数白气,好似地府中的终日看不见光明被狱差鞭打着炮烙着的怨鬼在鬼日那一天无视那守在门口冷冷注视他们的鬼差,哄抢着嚎叫着冲过人间与地府的界线来到他们曾体验或没有体验心向往之的玻璃人间,品味着人心之间浮动的和暴戾,嗅食着飘荡在每一个人头顶的怨气,这是一场狂欢也是一场默哀,如一场梦轻易被人摇醒,怨鬼们大叫着欢舞着以为人间便是绝好的去处时,往往只一瞬,它们便被自己的怨悔之心吞噬掉,大部分怨鬼都会被行走在人间使用各式法宝的捉鬼师捉住,有些被剥去它们下油锅时的肌肤制作成伞面用来遮住它人吞下油锅中的油,有些被砍去双足制作成天下最好的足具……
而剑奴只是冷眼瞧着那些白气不断凝聚出现戏剧性的脸谱,似乎控诉着什么。剑鞘上的小龙不知何时站立在剑奴头顶,看着那缓缓坠下的“太阳”,眼中闪过一丝悲恸,上面有一丝荒古的波动淡淡地传递到小龙脑中,小龙两只小爪子朝前抓去,却抓个空,于是看起来像是无力地乱舞,在这“太阳”下。
老龙王终于恢复了一丝气力,开口说话,声音却沙哑到如破钟被人大力敲击发出残败不堪的声音,传至耳中又如同无数只小虫子攀爬在耳道中令人不适:“没想到蓬莱代有人才出,这次竟然能逼老龙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使出此等实力才敢说万无一失。不过小子,你说的不错,你主人当时的确没有与我正面对上。也不怕告诉你,老龙当时也不怵你那时候如同一个愣头青未展露一丝实力的主人,带着那条小蛇便闯入我水晶宫,当时那位仙人只是碰巧来老龙那做客,一眼观之,便劝老龙我不要出手。你主人站在底下那股风姿我现在记忆仍未消退,之前种种不过是想试探下你主人是否下错棋子看错人。”剑奴冷冷打断,丝毫没有慌张,“你错了,我主人从来不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做棋子。”
老龙王大笑起来,强劲的肺恢复了一点能力,如同铁匠使用的鼓风机那般:“不知道你那主人有没有跟你说过是他自己找上那个仙人,让老龙我和赤蛟两人在旁坐着观看?”
剑奴摇摇头又点点头“主人从未提及过如此之事,不过的确是主人的风采。”说罢跪姿转变为站立,右手食指与中指一合,其他手指一弯,指向那颗不断落下的“太阳”,“古者敬畏太阳,《山海经》曾言“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将其视为图腾,派自己部落最为强壮之人进入深山野林中与那些天生身强力壮的野兽灵兽神兽搏斗,去砍下那金铁难伤毫毛的铁木,拖回村中花费无数心血篆刻成太阳神的模样,奉上自己的祭品请求太阳保佑自己部落兴旺存活于远古时代。而春去秋来,万物演化,那些供奉太阳的部落早已化作历史中的一埃尘土,倚靠在那同样消失在茫茫历史长河之中的万物万事的墓碑旁,供后人唏嘘不已,可太阳仍旧高悬在天,照耀生活在这片大地之物。”
“因而太阳可敬不可信。”剑奴看向仍不紧不慢坠下的太阳,感受自己双臂裸露在外的温度越来越高,高声道:
“你绽放神明的光彩如何?只不过世人眼中你泽被万物,东升西落,像死生轮回,如同神明,但你终不是神明。”
“你挂在天空遥遥俯瞰人间又如何?只不过距离我们遥远,才敢有如此之姿,若是叫你来人间走一遭,必定不复如此姿态。”
“我笑你虽是亘古之物,却也只是被大能者视为牢笼用来囚禁生命。牢中生物终日啼鸣,你也无言。”
“此等死物,让我如何生臣服之心?况且是你这等残缺模仿之物?”剑奴左眉一挑,落入老龙王眼中,老龙王心惊,当年拔剑指向仙人扬言百招之内必定分出胜负狂傲无双的汉宫秋同样是如此模样,穿过数百年的时光再一次来到人间朝着那时举着夜光杯自顾自饮酒一脸无所谓的老龙王笑道:“像你这样的龙,怎么当这片海上的神?”
“只取一瓢水,断你老龙命。”剑奴右手的剑指早已蓄势好久,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光辉,垂在水中的剑颇通人性,自水中扬起一点水滴,轻轻沾住指尖。
那点水滴便带着剑指的势和气朝着那不断下坠的太阳飞去,在旁白气缭绕,似在欢送又仿佛讥笑不自量力。
老龙王刚想张嘴大笑,而眼前的一幕让自己闭上了嘴巴,瞪圆了自己的眼睛。
周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