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渐长,样貌长开,必会招来是非。
她们不能一辈子活在泥里。
含霜三步并做两步出了庙门,叫来前面一个满脸疤癞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见着含霜叉着脚,拧着腰的凶样,笑嘻嘻的蹭了过来。
他可不敢惹这个凶婆娘。
“你去,把前大街的陈娘叫过来,就说我答应她的要求,不过要她亲自来请,人来了,这两文钱就是你的。”
那疤癞脸听见却不动,还死盯着含霜手中的钱。
含霜提起一口气,飞起一脚就将那小疤癞踹出两个跟头来,中气十足的吼道:“还不快给我去。”
而后,含霜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乞丐看见不着人了,立马从地上蹦起来,啐了一口,揉着屁股就跑了。
话说那陈娘,年轻时候可是这吴滩边城数一数二的风流人儿,端的是眼中情,眉间意,满身的妖娆妩媚。
她是一等一的歌姬,只卖艺不卖身。
红衣酥手黄藤酒,达官贵人争相留,清歌一曲樱唇起,雪起风飞清凉日。
陈娘自称唱法独成一家,取名为三日绕梁腔,可知她有多骄傲,有人说她声如脆铃,叮铃叮铃游荡满屋,三日绕梁名副其实。
可她完了,突然唱不了了。
三日绕梁的声名没传出来多久,陈娘的嗓子突然倒了,她这朵花似是被抽取所有水分和颜色,败了。
三日绕梁腔也成了一个笑话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是这世上最最令人悲痛的事。
美人年轻时候独领风骚,得罪了不少人,银钱又被一个薄情人做生意赔光了,后不知怎么的,有位官夫人对她始终意难平,竟将她赶出了吴滩边城。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前些日子,她刚回来,就住在前大街,离她们这个破庙不远,就晓得她混的不如意。
含霜两人碰上她实属偶然,她和小姐从前大街回来,迎面就撞上了这个女人。
陈娘欢场里泡得久了,一打眼就直勾勾地盯着小姐,含霜张嘴就骂了几句,那陈娘也不动气,反而私下里找了含霜。
她想从含霜手里把妙常要下来。
对外,妙常与含霜都是姐妹相称,陈娘认为含霜是可以拿主意的人。
陈娘甫一见到妙常,便是眼前一亮,她年轻自持美貌才华,待到墙倒众人推时才发现独木难支的窘迫,但她却陷入了很尴尬的一种境地。
像她们这种女孩子,大多是从牙婆手里买下来的,但凡条件好些的,银钱都要赶上普通农家快一年的花销。
可就是这样条件好的,陈娘也不一定能看不上,她心里始终憋着口气,一定要教导出个顶拔尖的人来,把其他人全部踩在脚下。
陈娘对于自己的传承者是不肯有丝毫将就的。
陈娘一眼就看出妙常隐藏在灰泥底下的,那张极清丽绝尘的脸。
养这么个小女孩,给口吃的就好,她还能伺候人……加上这张脸,绝对是不亏本的买卖。
陈娘心里是不想要含霜的,一是含霜大了,主意正,二要是含霜在,妙常肯不肯亲近她就是两回事了。
‘吱呀一声,陈娘推开了破庙的门。
含霜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陈娘不来,只怕她与小姐注定分离了。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
陈娘一进来,就看到妙常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她柳眉竖立,急忙关门近前,“得赶紧看大夫,一会儿孩子烧坏了。”
陈娘伸手便要去搂。
含霜用手紧紧扣住妙常的身体,陈娘使了些力气,竟抵不过她。
陈娘诧异地看向含霜,含霜眸中含泪,表情坚毅果决,像是要狠狠咬她一口的小兽一般。
陈娘被她惊到了,倏地一下缩回了手。
“……你这是干什么?”
含霜抱着妙常,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地上,不发一言。
不知有意或无意,因含霜跪地的动作,本是埋在她怀中的妙常侧出了半个身子来,此时妙常的小脸是干净的。
因她高热,含霜便打湿自己衣服,给她擦脸降温。
这破庙的光线暗极,妙常的脸色却是白得透亮,显得那烧红甚是触目惊心,她脸上挂着笑模样,上唇轻翘,隐约露出几粒小米牙来。
32.相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