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奈尔教士，还有五分钟就到教堂了。”副驾驶上一名身着军装的士兵将身子探向后排说道。重型装甲吉普车“野牛”行驶在荒凉的外环线上，这种车底盘稳，型号较普通的吉普大上一号，外面装具着如鳞片般的反应装甲，再加上车顶旋转式的战斗平台，整个机车呈现出一种张狂霸道的气息。四辆车前后排列紧密地快速移动，不多时已经可以看见城市的灯光。
“辛苦了，少尉，还要您亲自跑来这个偏僻的地方。”一道低沉而略带轻快的声音从后座传来，那里黑漆漆的，唯有在驶过路灯的时候才会照亮那么一下，映着一闪而逝的灯光隐约可见一个个子不高的人靠着窗户，头顶着厚厚的加强型玻璃，看起来好像在睡觉的样子。
“哪里的话，能跟您共事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可真的很少能见到你们这些神殿里的教士，能近距离地侍奉我们的主啊，这该是多么快乐的事情。”说着说着，少尉眉飞色舞起来，那感觉恨不得自自己马上也变成教士。
“相信我，到时候你就知道有多无聊了，每天做一些没什么意义的祷告，各种各样的仪式，神念之殿的那些老顽固们天天念叨我们这些人说什么对神越来越不尊敬了……真正的敌人就在眼前，组织内部却还相互掣制，你知道吗，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讨到这个行动的机会，终于从那破庙里出来了，啊，外面的空气真是香甜啊。”坐在后面的人懒洋洋地说。
他的发言搞得少尉有些难堪，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哈哈，这……可能确实如您所说吧，您得理解，对于我们这种一辈子都没机会进到圣殿核心的人来说，那里的一切都如同在极乐园里一般美好。”
“少尉啊，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哪都一样，极乐园这种东西不存在的。”
“啊…可是，我们奋斗一生难道不就是为了到达那里吗？要是没有的话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还有个念想，挺好。”他隔着玻璃看着陌生的城市，一半脸贴在窗户上，喃喃自语道：“反正对我来说，神什么的，也就那么回事了。”
车队拐了个弯进到了城里，灯光一下子变得绵密了起来，后座上的人终于显露真容，那是一个瘦削的人，如前所述体型矮，教士专属的黑色风衣披在他身上感觉像是睡袍。他有着一头金黄色的披肩长发，容貌清秀，典型的生模样，五官对于一个男子而言稍显精致，咋一看还以为是个娇的女孩子。但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在看人时好像一条猎犬锁定了猎物一般，让被盯着的人感到芒刺在背。一举一动如同被惯坏了的孩一样随性而为，根本不像是一个虔诚的信教者，倒像是个洞悉社会规则的顽童，肆意而又极有分寸。
“教士，还是要提醒您一下，我以前来过东方几次，给我的感觉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并没有崇高的信仰，神的光辉照不进他们原始的内心，您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心，他们都狡猾的很。”少尉说。
“他们不是没有信仰，只是他们信仰的东西和我们不同。”皮奈尔笑了笑，这笑容给人一种温暖却又夹杂着一丝冰冷的感觉。“十五年前我们占领了这里，但也仅仅是占领而已了。”
“难道我们就不能让他们也投入神的怀抱吗？”
“没意义的，这种事。”皮奈尔伸了伸懒腰。“啊，我已经看到教堂的双十字了，这次行动的队友都在了吗？”
“是的教士，刚刚收到消息，他们正在祷告，您去到应该正好能赶上。”少尉答道。
“又是祷告，没完没了的祷告，饶了我吧，待会停在外面就好，我自己进去。”
“您不需要我们陪同吗？”
“不用了，你们不是跟这边还有些程序上的事情要走吗？快去吧，不用管我。”
“可是……”
“你以为我看起来弱不禁风就不能打了吗？跟你说吧，我当年也是在英灵之殿受过训的，况且在那个教堂里还有两个准‘大师呢，安全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于是车在离教堂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皮奈尔轻快地跳下了车，竖起衣领来抵御猛烈的寒风，慢慢地向教堂走去。
夜色渐深，教堂里却亮如白昼，银色的光线从老旧的窗户中透出来，皮奈尔发现，这教堂有一边的玻璃像是受到了剧烈震荡，全都是支离破碎的，一些玻璃碴还留在外面的窗沿上，墙壁上的一处用许多木板补齐，从边缘发黑的印记来看似乎是被人为爆破过一般。“看来被炸的地方就是这里了”皮奈尔暗忖。转眼之间他来到了教堂的门口，向里边张望了一下，发现整个大堂空荡荡的，只有前排零星地坐着几个人。一位神父正站在圣像底下结结巴巴地念着祷词。他找了个最后的角落便坐了进去。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本子来，却不是《颂圣手册》，而是一本缩印版的《吸血鬼简史》。他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全然不顾这里在举行的任何宗教活动。
“圣光如…炬，驱散黑暗，额…带…带领我们走出漫漫长夜，额…这,这个。”神父的声音有些颤抖，时不时低头往手中的书本上瞟上一眼，忘词的迹象相当明显。在他磕磕巴巴地念诵祷词的时候，底下双手合十的几人都有些不自在。在这个边陲城里，神父居然可以一个月都不举办任何活动，混吃等死，好不容易把他找过来，居然连最简单的日常祷告都主持地如此稀烂，这些信徒们脸色普遍非常难看。
“神父先生，”一位中等身材的教士打断了他，“您作为一个在此地主持圣教事务多年的牧首，竟然在敬神之时有如此荒唐的举止，我深切怀疑您的信仰是否纯正与坚定。”他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神典，“若没有此书，你能背完整段祷词吗？”
神父此时已是汗流浃背，他用宽大的法袍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珠，颤声道：“教…教士先生，本地…本地其实，没…没有多少信徒，所…所以这个，好些活动，它…它也办不起来，这…”
“所以这就是你不潜心研习圣典的借口吗？信众少难道就不知道广布神音？真不知道你这神父是怎么当的。”教士把书往神父怀里一推，力道之大让神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你走吧，改天我就把情况汇报上去，你这好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
“啊，您…您手下留情啊。”一听自己袍子要丢，神父立即想到那些特权就要随风而去了，不禁吓得脸色煞白，开始不住地央求起教士来。
第九章:集合[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