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记得很清楚,分家当日,父亲正是病势沉疴,大伯父非得逼着他去,父亲根本不能行走,童如虎却勒逼着让人半拖半抬将父亲逼入厅堂。
童如山因为父亲之死深怀愧疚,兼之伤痛过度,身染沉疴。短短不足两个月的时间,童如山从一个风神俊美风流才子,变成一个奄奄待毙之人。
这一日,在童家上房厅堂,童如山骨瘦如柴,根本无法言语。他虽然气喘吁吁,口不能辩,耳朵却听得真切。
两位兄长明枪暗夺,咄咄逼人,简直毫无兄弟情义,复想起长兄诬赖自己不孝,天真三十年的童如山终于觉醒了,长兄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童如山不由心如刀绞:本是同根,相煎何急啊!
童如山自从父丧,日日在灵前哀哀嚎哭,哀痛欲绝,身子犹如朽木,那经得这般内外煎熬,眼睛一黑,仰头就倒了。
怀瑜母亲白氏虽则能干,倒底只是妇人,怀瑜又小,弟弟怀瑾更是抱在怀里。大房二房气势汹汹,童如山奄奄一息,怀瑜娘儿们唯有守着童如山哭泣不止。白氏担心夫君,一时心如刀绞,母女们跪地苦求:“求九叔做主,救下夫君一命。”
童如虎童如龙却是红光满面,看着三弟垂垂欲死,心中雀跃,相视而笑,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族长童致远眼见三房凄凄切切,有所意动,着令人将童如山抬回家去。
童如虎人如其名,如狼似虎,眼见族长有同情三房之意,生恐夜长梦多。童如虎开药局,不懂医术却是个半吊子。他用苏荷酒罐醒了童如山,哈哈一笑:“看看,这不醒了吗,九叔,请您继续主持分家事宜吧。”
眼看这呼呼喘气的三侄子,三门大太爷霍然而起:“速速将你三弟送回去养着,又三侄儿媳妇代替签字画押,否则,我们即刻退席,反正你们有权有权,要钱有钱,离了我们,随便你们自己如何施为。”
童如虎却道,女子画押不作数,不许童如山退席。族长童致远只好折中,让童如山躺在躺椅上参与分家事宜。
其实,童如山病势沉疴,在场也是口不能言。这却是童如虎童如龙看中的最佳时机。童如山不能言讲,对于米铺之事,心不甘也说出口。
童白氏略表异议,就被族长好一顿一顿抢白:“你家里如山不懂俗务,身子又弱,这才惹得一身债务,连累老父丧命,米铺一项是你大伯打理,如今平白让你二成已经吃亏了,你还委屈什么?”
童白氏哀哀哭泣:“九叔,米铺是我们产业,为何只有二成?难道药局,丝绸铺子出息,大伯二伯也只拿二成么?”
族长童致远理亏,只得强势压人:“你一个妇人懂什么?不要胡缠蛮搅!”
童白氏见族长一颗心偏出了胳肢窝里,知道求他无用,转而对着本门大叔公三叔公跪下苦求:“求大公公二伯公公做主,相公虽然不理俗务,我们可以请掌柜帮衬的,现在的米铺也不是请人打,平日里不过是大侄子问问账本,难道他叔叔一个举人还不及一个同声侄儿么?”
童罗氏见白氏沾惹自己儿子,顿时心中恼怒,暗暗给自己丈夫使眼色。童如虎以为童如山死了一大半,童白氏是个胆怯妇人,三房子女年幼,今日分家还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且也没想到童白氏一个妇人竟然这般难缠,甚是恼火:“难道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家侄儿?”
回头又拨火:“且这是族长与两位伯父的意思,你敢忤逆族长长亲?”
白氏再要分辨,童如山已经看出来,族里已经偏向了,自己如今身如败絮,童白氏再说就是忤逆长亲了,不令她做无谓之争,他虽口不能多言,却是拼力摆摆手:“算了!”
丈夫发话了,童白氏也唯有抹泪点头。
怀瑜当时只有十岁,亲眼所见族长带领一大伙子人欺负自己父母,却使不出力来。唯有跟着母亲一起抹泪哭爷爷死,也哭父亲病,也哭自己无能为力。
最后一项分房产。
爷爷遗留拢共五套三进院子。
大太太罗氏吊梢眉一挑,又炮制一个理由,她说大房二少爷孙娶亲在即,二伯童如龙长子童怀春即将娶亲,两房侄儿都需要新房。公中四套三进新宅子理该归分给大房二房所有。三房孩子小,住不着大房子。
罗氏提议道:“山壁脚那栋老房院,是我们家老祖宗发迹之初所修建,就跟给三房,祝愿三房从此发家致富,欣欣向荣吧。”
白氏不赞同:“自古没有叔叔给侄子腾房子的道理,难道侄子比叔叔好尊贵?既然老房院好,是风水宝地,就送给二侄子娶亲吧。”
大房儿子童怀星闻言忙着看向父亲大人童如虎,他可是一早看上三叔松涛苑,三叔做官不成,整饬方房院甚是在行,松涛苑亭台楼阁,池塘水榭甚是雅致,他已经对舅舅岳父夸下海口,说是要将新娘子英杰在松涛苑。
童如虎瞪眼儿子,着她稍安勿躁。有使眼色给他的蛇蝎老婆罗氏,着她按既定策略行事。
罗氏不慌不忙,还振振有词:“说起来,三弟分老房院也是有根有据,原本老房三套房院,是从老三门分家所得,一家一栋甚是公平,三弟乃是弟弟,难道要跟兄长争论不成?要知道这老房院原本就是老三门跟给我们公爹,公爹也是三门三子呢。”
这话就堵住三门大叔公二叔公嘴,免得他们在帮三房说话。当初三门九栋房院,破败的老场院房分给三弟,如今童如虎如法炮制分给三房弟弟,正是有样学样学先贤。
此话一出,三门来两位叔公虽然恼恨,却是涨红着脸没有出生了。
白氏遂道:“老房院一家一栋,我们认了老场院房,可是余下两栋呢?”
罗氏嘴角一丝
番外:不堪回首分家事(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