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个艳阳天,正合出游。
清晨早起,小丫头提了热水进来,青柳绞了帕子替怀瑜洗手净面。怀瑜知道每日此刻,童家两位媳妇以及表嫂都在景逸堂服侍老爷子。母亲不在,怀瑜便在自己房里用餐。
一边服侍青柳,则是心事重重,几次欲言又止,偶尔与怀瑜眼眸相碰,便倏然避开。怀瑜也不深究,只是安心用餐。
及至白氏服侍晚老爷子退下来早膳,怀瑜已经用餐完毕,整装待发。
今日进项,要慎重心诚,冲撞了菩萨可不好。白氏又替怀瑜上下检验一遍,双丫髻绕着紫色珍珠发带,鬓边是两枚小小蝴蝶簪,翠绿色裙衫,同色系的绣鞋绣着迎春花枝,简单亮丽,衬着怀瑜红唇皓齿,平添一份灵动俏皮。让人眼前一亮,恰如炎热夏日里走来一抹春天。
白氏知道这是青柳功劳,看着青柳的眼色多了几分赞赏,却是叹口气,意思不言而喻,青柳已经是个悬脚客,再能干也无益了。
怀瑜主仆上车,青柳巴望着怀瑜,有心询问,却碍着白氏同行。青柳便缄口低了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青柳官场爱说爱笑的,今日却成了锯了嘴巴葫芦。青柳一反常态的异样,不光怀瑜觉得别扭,白氏也发觉了,白氏平日很满意青柳能干爽快,实心实意,还道青柳哪里不舒服,因问:“青柳丫头今日怎的这般沉默寡言?可是病了?”
青柳生怕白氏误会自己,忙着摇头:“没,没有,奴婢只是夜半睡得不好,有些头晕。”
桃红想着青柳嫁人,姑娘屋里就剩下自己独大,那时姑娘万事依靠,还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不由心下高兴,笑道:“太太不知道吧,青柳姐姐嫂嫂来了,要给姐姐说亲,姐姐这样大约高兴地。”
青柳原本想要瞒着白氏,等情况清楚再论赎身与否,现在被桃红说破,不由气恼,盯了桃红一眼,却没做声。
桃红母亲林妈妈剜了女儿一眼,话语落得甚重:“小丫头家家,口没遮掩,有臊没臊,小心我撕了你嘴。”
桃红委屈不了,眼睛瞟着姐妹一般的主子怀瑜。惯常此刻,怀瑜就该撒娇,替奶姐桃红开脱了。
如今怀瑜却没有心思理会桃红这个白眼狼了。只恨不得她自己闯个大祸,犯个大错,自己好把她从身边撵了开去。
桃红看了姑娘该半天,姑娘却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袒护之意。桃红失望极了,心中委屈更甚,低了头抹泪,心里却在烦躁纠结,底何时冒犯了姑娘,是的姑娘这般疏远自己。
桃红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去往白姥爷家还好好的?
林妈妈见桃红不认错还一副委屈摸样,索性用手揪桃红嘴巴:“你还哭,快些住口,这是你哭的地方?”
白氏也怪桃红不该当着怀瑜胡言乱语,觉得很该教训一顿,等着林妈妈把桃红狠掐了几下,白氏方才发话:“小孩子家不懂轻重,应该不是有心,今后注意就是了。”又看桃红:“这种混账话听也不许听,还有你说的道理?”
桃红低头认错,心里委屈不行,却也不敢分辨。这话是她听壁脚听来,明明姑娘跟青柳说得,可是桃红不敢质对,否则,这听壁脚又是一桩大错,那时只怕母亲要打耳刮子了。
却说怀瑜一家到了东山寺山门,早有知客带着小尼姑迎接等候,见了老寿头,双双稽首。老寿头言道:“这是我们家三夫人!”
白氏上前跟知客合手相见,一行人跟着进了山门,东山寺位置小小山坡之上,古木参天,郁郁葱葱。虽然之隔一道山门,却是进了山门似乎就进了一个远古所在,一边是森森树木伴着潺潺溪流缠绕,一边是寺庙在参天树木中露出一角飞檐,红椽黑瓦,梵音不绝,远远传诵,身在期间,仿佛置身仙境蓬莱,心灵顿觉空灵了。
怀瑜跟着知客老尼慢慢登上青石台阶,一步步走进大雄宝臀。
贵在金碧辉煌的大慈大悲面前,怀瑜真心实意许下诺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我父金榜题名,在求您富有我爷爷身体健康,三求我三门三房家宅平安,不受贼害,父母恩爱,无病无灾,阿弥陀佛!”
一时白氏抽了签,自去听主持讲解,顺带去领取福包。
怀瑜则乘空子带了青柳请教小尼:“后面的山景可否观摩?”
小尼眼眸明亮:“当然可以,小尼原为两位施主带路。”
后山竟有一眼盈盈清泉,花草树木繁茂,此时八月,后山枫叶流丹,紫薇盛开,桂树飘香,怀瑜一家是头批客人,后院游人甚少。
怀瑜说声有老,便跟青柳走上通往观景亭的石阶。
青柳知道姑娘单独带着自己含意,默默思忖不语。
怀瑜在厅内站定,盯着青柳微微轻笑:“我知道,八月十五,你就要回去相亲。对象我也知道,是王家坝的王大成,是不是?”
青柳手里一顿:“小姐如何认得?认得那人?”
“你是我的贴身丫头,对我尽心服侍,我当然要替你打听清楚。那王家有几十亩旱田,仅够吃喝。”
怀瑜这话算不得撒谎,不过是上辈子了解事情。
青柳低垂了眼:“这也是奴家生就命,不能跟小姐比。”
每个备嫁女儿都有一个瑰丽梦想,虽然怀瑜昨日之话让青柳有些疑惑,只是她嫂嫂先入为主,青柳不会轻易改变。
怀瑜知道要留住青柳,必须在青柳亲事说定之前打碎她的美梦:“不仅如此,王家三兄妹,据说因为头胎难产王母产点丢命,且大儿生下来有些迟钝,故而偏爱顺产二儿子与三闺女,王母之所以给王大成提亲,是为了二儿子要结婚,长幼有序,所以不得不给大儿子匆匆定亲!”
青柳闻言顿时面色煞白:“小姐?”她希望怀瑜只是逗趣她而已。
怀瑜却继续言道:“且她二儿子是娘家侄女姑舅亲,表兄妹们青梅竹马,论理,表妹年纪嫁给大成最合适,他舅舅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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