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抑制住了将他翻倒在地然后质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冲动,深呼了一口气,“奴婢不知,八爷是何意思。”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这下,我真的是迷茫了,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但是,我是好脾气,我是好脾气,我不能够因为是与十四相关而自乱了阵脚,这样别人更会以为我与他还有些什么,不是吗?
我与他,已经一干二净了。
“奴婢愚钝。”
“往年十四弟的生辰都是我们操办的,只是今年,他说他不想过生辰了。”
“……”
“他虽不曾说过缘由,但是几日来的夜夜醉酒,我们又岂能不懂?”
“……”
“待问了福顺,才知道,日日低闷,夜夜醉酒是源于年前,你与他……”
八爷的话并未继续,而我的身形已经不由得一滞,蓦地想起那日他决绝得将东西砸到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得离开了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八爷将十四的事情向我娓娓得道来时,我的心里莫名得好似被拉了个口子,然后心底被自己刻意埋藏起来的对十四的那份眷念与不舍就被挖了出来,一阵阵的痛楚开始向我袭来。
可是,这,这又是怎么可能呢。那日之后再遇见他,他的面孔永远都是冰凉而陌生的,他的眼睛里也已经不再有我的身影了,又怎么可能会像八爷说的那样,为了我而情绪低落、借酒消愁呢?
“八,八爷说笑了,奴婢与十四爷,怎,怎会……”
一时情急,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句,便索性噤了声。
“你们的事,我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八爷言重了,奴婢跟十四爷,能有什么事呢?”
我讪笑着打着哈哈,除了这,我又还能说什么呢?
八爷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得看着我,似是要将我看穿。
我不敢与他对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在怕什么,只是不自觉得闪躲着眼神。
“八爷若是没有其他事,奴婢还有别的差事,先行告退了。”
然后,不等八爷应我,我便直接近乎是抱着德妃娘娘放在托盘上的吉服,绕着他逃了开。
我后来几乎是跑着回到永和宫的,一进宫门,便差点撞上了正在前院扫地的小太监小魏子。
“哎哟喂,卿玉姐姐,你这急里忙慌得是要做什么啊,仔细冲撞了主子。”
宫里的小太监们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小伍子的影响,虽然一个个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但是好像都没有像那些宫女一般孤立嫌弃我。
“呃,抱,抱歉,”我弯着腰对小魏子道了几声歉意,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过身来,拉着他的衣袖,“小魏子,问你个事儿呗,今儿个,是十四爷的生辰?”
“今儿个?”小魏子虽然一脸狐疑得看着我,但还是点了点头,“今儿个初九,确实是十四爷的生辰啊。这不,刚刚爷来请安的时候……哎,怎么姐姐刚刚不在?”
“姑姑让我去内务府取主子的吉服去了,哎呀,请安的时候怎么了?”
“噢,那个,主子刚还说要留下爷用膳呢,只是爷说要跟八爷九爷十爷喝酒,主子才只能作罢了呢。”
“哦。”
突然之间,竟然有点情绪低落。
十四拒绝了自己的娘亲,不愿在宫里过生辰,刚刚八爷也说十四不让他们给他过生辰,所以,他当真是不打算好好地过这个生辰了吗?
这,真的会是因为我吗?
“姐姐?想什么呢?”
“啊?哦,没,没事……”
我朝着小魏子笑了笑,便准备去寻海兰姑姑复命了。
“哎,对了,”小魏子突然拦住了我,揶揄得朝我眨了眨眼睛,“方才四爷遣人过来了,说是要寻你,好像往后面去了。”
“啊?哦,谢谢你了啊。”
四爷,他有什么事情,怎么会遣人来寻我呢?
心底虽然纳闷儿,但我还是先去找了海兰姑姑,将德妃娘娘的吉服交给了她,然后便急急地向寝房赶去。
“咦,没人啊……”
待我急匆匆得赶回了寝房小院,却发现白日之中的小院冷冷清清的并没有谁在这儿等着我。
虽然并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但是喉咙间突然觉得干干的,便稍稍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都过来寝房了,也就只是喝杯水的功夫,应该算不上什么偷懒吧,便又匆匆得进了屋。
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旧茶,虽然苦,但也实实在在得解了喉间的干渴,我满意得长吁了一口气。
无意间的一个瞥眼,我看见我的枕头上,放着一个像是裹着什么东西似的深色绢帕,看那颜色,像是男人用的。
我下意识得环顾了下屋里,也没发现有谁在,便好奇得走了过去,拿起那包着东西的绢帕,这才发现卷趴下放着一个信封,信封上几个大字“卿玉亲启”,一下子,我想起之前十四给我送来的那叠信。
莫非,是他?
心底有些期盼,但也有些彷徨。
这个时候,我希望是他,但我又怕真的是他。
我紧张地紧紧得扣着自己的手指头,良久,终是鼓起了勇气,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一张信纸取了出来。
缓缓地张开,那感觉就像是在网上查自己的考试成绩一般,紧张,兴奋,又十分得害怕。
然而,当用工整的行楷书写的一句不曾见过的诗句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忍不住得又愣住了。
“‘阶庭一笑玉兰新,把酒更、重逢初度,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又翻看了下自己手上的这张信纸,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署名,或者能够让我辨别出身份的信息。
我又看了看还放在床边的那个深色的绢帕,稍稍犹豫了一下,放下了信纸,小心地打开了那个绢帕。我的触觉告诉我,这绢帕里包着的东西应该是个细细长长形状的东西。
当绢帕的最后一角被我打开时,一个很漂亮的通身白透的玉簪出现在我眼前,我轻轻地隔着那绢帕举起了玉簪,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坦白说,这玉簪若是不仔细看,倒是我发髻间的这支白玉梅花簪有几份相像的。
可是若是再仔细一瞧,连我这样的外行人都能看出它所用的玉石却是比那白玉梅花簪的更为白透更为上层。而且,与那白玉梅花簪不同的是,这只玉簪周身雕刻着花纹作为装饰,顶头还镶着几颗看着像是碧玺的珠子饰成了绿叶,中间嵌着一颗浅粉色的雕刻成玉兰花状的玉石。
单是这上好的玉石就已经让这玉簪价值不菲了,再加上这设计,这雕琢的工艺,搁我自己的那个年代,恐怕用一辈子的工资也未必能够买得起吧。
“玉兰?”
我看了看被我放在枕头上的那张信纸上的诗句,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簪,心底了然,所以,这就是这句诗的意图吗?
等等,玉兰?
脑袋里突然浮现了之前十三送我那白玉梅花簪时,四爷说的那句“这若是玉兰,倒更能衬你”,心底咯噔了一声。
阶庭一笑玉兰新,把酒更、重逢初度。
难道,这是暗示年三十那夜,我俩坐在院子里喝酒的事情吗?
而且,刚刚小魏子不还说四爷遣人过来寻我吗?
所以,这真的是四爷送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平白无故送我这玉簪呢?
正在思考发愣的时候,听见小院子里传来了响声,然后好像是对面的屋门被推开又被合上了,应该是对面的大宫女回屋取些什么东西吧。
我赶紧回了神,匆忙地将那玉簪又包好,然后便要将它和那封信一并放进了自己小橱柜里的小木匣中。只是,当我打开小木匣的时候,另一块包着东西的绢帕和一小叠写着“卿玉亲启”的信封映入了眼帘,我便又想起那日十四愤然离开的背影,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对面的屋门又被打开了,然后,我也顾不上已经凌乱了一地的心情,急忙将那玉簪和信放进了木匣子里。正要合上木匣子,心底一犹豫,还是咬了咬牙将自己头上正带着的那支白玉梅花簪取了下来,也一并放进了木匣子里。
将木匣子重新放好,我蹑手蹑脚得挪到门边,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动响,确定了院子里没人后,我连忙打开了门向外溜去。
37.阶庭一笑玉兰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