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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爱而不见,搔首踟蹰[1/2页]

卿卿相思如雨(祯意卿心) 安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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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四十六年,农历二月初一。
      我一个人坐在狭窄的马车里,有点紧张地搓着双手。尽管我已经失眠了好几个晚上,也还算是用心得准备了两三天,但是对于待会该怎么教怀瑾格格算术,该怎么面对四爷,我还是思绪全无的。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被一颠,身形不稳得向前扑去,好在我及时得扶住了马车底板。
      我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一大清早就在神武门前庭坐上了这慢不说,还极其不稳的马车,一路上就一直在晃晃悠悠得颠簸着,尽管我过去不曾晕车晕船晕机过,现在也止不住得有些恶心了。
      从前去雍和宫也不过是地铁几站路的时间,我竟从来不曾想过从紫禁城坐马车过来,会要这样久。
      其实不错了,没有让我自己走过来。
      本来以为自己又有一次机会可以贴近三百年前老北京的市井生活了呢,毕竟上次跟康熙老爷子塞外巡视的队伍回京的时候,两边都是官兵,也没有看到什么热闹。可是这马车坐得我实在是不舒服,胃里早上喝下的粥粥水水一直在翻腾,便也没有心情再往外探望了。
      “姑娘,到了。”
      我深呼吸,定了定精气神,双手在胸前重合,祈祷今天不会碰见四爷。
      四爷派过来接我的小厮已经跳下了马车,他从前梁搬下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地上,然后伸手要扶我下马车。
      我大概估计了一下马车到地面的距离,然后微微地朝他笑了笑,便直接跳了下来。
      好在我这个身份的宫女是不用穿花盆底鞋的,不然我的脚腕估计早就得命不久矣了。
      眼角瞄到那个还维持着要扶我的姿势的小厮明显得一愣,我也顾不上旁人的目光,轻轻地揉着肚子,抬头看向那台阶之上的大红门,虽然这里此时还并没有三百年后的雍和宫那般的气势,但是这毕竟也是皇子府邸,天子之家的威严自然是不会少的。
      “四贝勒府。”
      我一字一顿的念出牌匾上的四个字。
      也许是身体不再颠簸了吧,我的胃里也稍微舒服了些。
      “敢问,可是卿玉姑娘?”
      这时,从台阶上走下来了一个身穿深褐色小袖长袄年约五十的老妇人,她身边跟着几个穿着青色短襟和青色长裤的低眉顺眼的年轻女子。
      “卿玉见过嬷嬷。”
      老话说,礼多人不怪。
      虽然我料想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眼睛里透着精明的老妇人应该只是四爷府上的老妈子,但是看她的神情仪态,我想就算她只是个下人,也应该是一个在主子面前能够说得上话的下人吧。
      “姑娘多礼了。姑娘是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的,这岂不是折煞了冯妈我了,”冯妈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她好像并没有接受我这虚礼的意思,她只是虚扶了我一下,然后淡淡的打量了我一眼,“福晋和大格格已经在书房了。”
      噢,看来四爷不在,那就好。
      “那,就烦请嬷嬷在前带路。”
      罢了,既然她不吃我这套,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生拉硬套了。
      现在四爷还只是一个贝勒,府邸虽然算不上小,但是整体上来看还是偏向朴素的,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年轻有为且颇受圣宠的皇子的府邸。
      跟着一路上都不言语也不看我的冯妈走过一个个庭院,穿过一条条长廊,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停下了脚步。
      “烦劳姑娘在这儿等会。”
      冯妈说罢,也不等我答应,便直接就朝不远处的悬挂着“问渠斋”匾额的正屋走去。
      “呃,有劳……”
      看着冯妈的背影,我瘪了瘪嘴,吞下了自己的话。
      无所谓,没关系,只要今天顺顺利利的,应付了小格格,最好还可以避免与那四爷见面,那就好了。
      问渠斋?
      是文曲斋?
      还是朱熹的“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我并不懂古人的这些诗词雅兴,便开始扭头向两边打量,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心想四爷府邸也不过如此是有多么的武断与草率。
      方才跟着冯妈走得急,并没有仔细打量身边路过的庭院景色,但是现在仔细一瞧,虽说四爷的府邸乍得瞧起来并不算出众,并无法联想到四爷作为天子之子的尊贵身份。但若是用心得瞧一瞧,还是不难发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砖,一庭一阁,一院一廊,倒真的是用了心血,花了精神来设计来装饰的,这里几乎所有事物的相互之间,其呼应与辅称都是恰到好处的。
      不一会儿,冯妈就从正屋走了出来。
      “福晋请你进去。”
      “有劳嬷嬷了。”
      虽然心底有点微词,但我还是微微下蹲,给冯妈行了个礼。
      “卿玉……”
      我刚刚站起身来,正屋里就蹦出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
      “奴婢给格格……”
      “你可算来了,一大清早就起来等你了呢,”我刚刚要蹲下去请安,两只手就一下子被怀瑾小格格握在了暖暖的手心里,我抬眼,看着面前笑嘻嘻的怀瑾小格格,发自内心得觉得一身轻松且愉悦,“呀,你的手怎么这样凉,快随我进屋吧。”
      “是。”
      就这样,我被怀瑾格格拉着走进了正屋。
      正屋是间书房,正堂悬着遒劲的四个大字:明心见性。牌匾的下方是一副孔夫子的画像,画像下方的高桌上还放着供奉的香炉。高桌两边是两张太师椅,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正端庄得坐在我左手边的这个太师椅上,在她身侧立着一个低眉垂手的侍女。
      正屋的西偏堂只靠着墙立了几个摆放的满满的书架,中央放着一张书桌,应该是一个读书写字的地方。而东偏堂则并排立了好几个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满满的摆放着书籍。
      “奴婢给四福晋请安。”
      我进屋后只匆匆得向两边扫了一眼,然后便赶紧下身请安。
      “卿玉?”
      “是。”
      四福晋乌拉那拉德音垂眼看着面前的这个低着头蹲身请安的女子,蓦地想起了那日替爷更衣时从爷衣襟中掉落的那张写着“吴卿玉”三个字的宣纸,一时竟恍了神。虽然那三个字娟秀且玲珑,并不似爷平日里的字迹,但是已经嫁给爷这么多年的她如何能够看不出来,那一勾一折间满满的都是爷的气韵。她并不懂,虽然平日里自家的爷并不近女色,但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到底为何会看上眼前这个任她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一点能够吸引人的宫女。
      我一直维持着蹲着请安的姿势,可四福晋却始终没有再言语,稍一犹豫,我悄悄抬起了头。
      当我看见四福晋微微皱起的黛眉时,我心底一颤,莫名得想起那日被四爷圈在怀里写字的场景,以及之前怀瑾说的那副不知道是不是在书房里出现的我的小像。
      莫非,四福晋她也知道了?
      虽然我知道在现在的这个年代里,一个像四爷那样优秀的男人拥有很多个女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女人的嫉妒心向来都是不容小觑的啊,平安渡过了十三福晋的那一关,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在四福晋这里踩坑丢命了啊。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蹲在后面的那条腿的小腿肚子也因为蹲的时间久了而猛地一发软,于是我整个人便一阵踉跄得向后倒去,下意识得初于自救的意识,我另一只脚一用力想要站稳身子,却不想又整个人失去重心的一步步向后退去,慌得我不由自主得挥舞起了双臂。
      “哎,哎,哎……”
      眼瞧着摔一跤是在所难免的了,我已经狠了狠心准备迎接这一个屁股墩儿了,却不想身后传来了一阵撩帘的窸窸窣窣声,再然后,我整个人便倒进了一个温暖也结实的怀抱里。
      感觉到一双手从自己的腋下穿过,稳稳得架住了我马上就要摔倒的身子,我在这个怀抱里长吁了一口气。
      “阿玛……”
      “爷……”
      就在我还在庆幸自己的屁股没有遭受委屈的同时,耳边响起了怀瑾格格和四福晋的声音,我一愣,正想赶紧站好身子,却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前一轻。
      我下意识得低头,看向架在自己胳肢窝下的两只此时正握着拳的手,这角度,这姿势,莫非刚刚……
      好似一阵晴天霹雳,我的脸瞬间涨红,惊得立马从四爷架着我的两只胳膊上逃了开来。
      又一次,跟他有了身体的接触,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四,奴,奴婢给四爷……”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四爷将骤然落空了的右手放在唇边,佯咳了一声。
      “免了。”
      我尴尬得站起了身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脸,好烫。
      不知道为何,四爷也觉得周身不自在,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像往常一般去直视面前正行礼的女子,他回想起刚刚手掌间的一阵温软,竟觉得喉间一阵干渴。尽管他不曾好女色,但以他这般的年龄,男女之事自然是在平常不过了,只是这一次,就在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变回了十几年前初经人事的那个青涩少年。他想看清楚眼前女子的那张因为害羞而涨红的脸庞,但又不知道为何,眼神莫名得忍不住得闪躲。
      “阿玛,您怎么来了?”
      怀瑾格格到底还是孩子,她见到四爷,虚行了个礼,便蹦跶了过来。
      “呃,我,来寻一本书,”四爷的声音好像也有点尴尬,“卿玉,来了。”
      我觉得自己好似进了火焰山一般,周身热得不行不行的。我也分不清四爷最后的这句是问句还是陈述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便索性只是低着头垂着眼不言语。
      四福晋德音看着眼前不那么自在的两个人,心底一阵了然。她仰慕爷,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她感恩上天,能够遇见这样男子。可她眼中向来英明神武、淡然自若的爷何时曾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的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过?嫁给爷这么多年了,她敬他,爱他,对于自己没能照顾好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上,她对爷心底是惭愧而内疚的,尽管失去爱子的她心底有万千的疼痛,她还是觉得是自己亏欠了爷。虽然爷开房纳妾已久,各院的女人也不算少,但爷的子嗣在众多兄弟之中终究是不多的。所以,既然爷心里对这个吴卿玉有意,那么作为爷的妻,这个府邸的女主人,虽然心底有万般的不舍,她也有责任也有义务圆了爷的念想,不舍吗?
      “今儿初一,怀瑾从一大清早就在候着卿玉姑娘过来了,”四福晋德音微微地笑着,那样的得体,那样的端庄,“既然爷也在书斋,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嗯。”
      已然恢复了神色的四爷对着福晋点了点头,然后便径直向东偏堂的书架走了过去。四福晋德音对着四爷轻轻地一福,便在旁边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书斋。
      “卿玉,你来,”我对着四福晋的背影轻轻福了福身,刚刚站起来便被怀瑾拉着往西偏堂的那张书桌走了过去,“你看,额娘都把东西备好了呢。”
      我看着桌子上摊开的雪白的宣纸,蓦地又想起那日被四爷圈在怀里写字的情景,刚刚恢复了常色的脸唰得又涨红了起来,眼睛下意识得飘向了正在东偏堂书架间的四爷。
      “咦,卿玉,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可是屋里的炭火烧得太旺了?琪梓,你……”
      “不是,不是的格格。”
      我尴尬得收回了正黏在四爷身上的目光,匆忙地拦下了正要吩咐丫鬟撤掉炭火的怀瑾格格。
      怀瑾看了看东偏堂的她阿玛,又看了看我,揶揄得捂着嘴笑了起来。
      看着一个不过十一岁的小女孩用这样的笑容看着我,我一时间真的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只有十一岁了。
      “那,我们便开始吧!”
      怀瑾格格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拿起了一边笔架上的毛笔,颇有模样得勾着袖子蘸了蘸墨水,抬头看着我。
      “啊?是……”初为人师,我根本不知道该教这个小格格些什么东西。难的吧,我不会,简单的吧,我怕她已经会了,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一下比较保险,“敢问格格,上次您提及的‘九九歌,现在可会了?”
      “呃,会……”怀瑾一听我提到了“九九歌”便有些局促得撇开了眼睛,她刚说自己会了,东偏堂那边便传来了一阵四爷不知道是真咳嗽的还是假咳嗽的声音,于是立马,她又改了,“不,不太会……”
      “那,奴婢便先从这‘九九歌开始吧,”我也不知道这父女俩是什么情况,撇了撇嘴,反正这样简单的东西我还是会的,“请格格先听奴婢读一遍‘九九歌,然后抄下来。”
      就这样,我作为数学老师的生涯便从这乘法口诀开始了。
      只是没等怀瑾格格抄完第一遍,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用汉字写下这段乘法口诀实在是太慢了,而且我看的时候还得在脑袋里把这些汉字翻译成数字,虽然怀瑾格格的字是很工整的,但是很多繁体字我本身就不懂,这多少还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啊。
      “格格,奴婢觉得用汉字写这‘九九歌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等怀瑾格格抄完第一遍后,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奴婢教您用阿拉伯数字写吧?”
      “阿,阿拉伯?是谁的伯伯?”
      “啊?”我看着怀瑾一副迷茫的神情,忍俊不禁,眼神一瞟,却瞟见东偏堂书架后面的四爷正望向我们这边,便立马又收住了笑,一时间,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四爷今天会刚巧来这儿找书了,“‘阿拉伯,嗯,不是谁的伯伯,是,一种像满、蒙、汉一样的民族。而‘阿拉伯数字呢,是一种数字的表达方式,就像我们用‘壹来表示数字一,他们就用‘1来表示。这种数字的表达方式其实最初由印度人发明,只不过是由阿拉伯人带到西洋并且逐渐发展开了,所以才普遍叫‘阿拉伯数字了。”
      “噢~那我们为什么要用‘阿拉伯数字呢?是我们的‘壹不好吗?那我可以用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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