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若是从前,我从来不曾顾及什么要剪头的习俗,可是这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了,一大清早起来,在别的宫女都还在对镜贴花黄的空档,手拿剪刀,毫不犹豫得给自己剪了一个刘海。
本来想要的是那种韩剧女主角一样的空气刘海,却不想自己本就手残,一个不小心,成了不对称的锅盖刘海。
因为不对称,不得不多次左右修剪,却不曾料想锅盖刘海越来越短,而且始终保持着不对称。
待旁人都梳妆打扮好了,才注意到一直躲在角落里与自己的头发较劲的我,一个个惊诧到合不拢嘴,然后再仔细一瞧我的刘海,笑声便此起彼伏了起来,还把邻屋的几个人引了过来。
其中有几个相貌姣好且身世还不错的宫女正好对于我昨天的晚归和十四爷的亲自护送而心有不爽,这下正好带着头,冷枪暗箭得开始向我袭来。
坦白说,其实剪下第一刀的时候,我就已经有点后悔了,可是第一刀已经下了,便已然没有了后路,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得尽量将自己的一时冲动修剪得不那么难以入目。
带着点心虚,我拍了拍自己的依旧有些惨不忍睹的刘海,故作镇定且满意得起了身,三下五除二得梳起了把子头,然后忍着滴血的心,淡定得将地上的碎发收拾了起来。
待做好了这些,屋里的人已然都走了,我瘪着嘴又照了照铜镜,心里忍不住得开始流血流泪了。
这,可让我怎么见十四啊。
本来这张脸就不算那么的闪耀夺目的,这下好了,一夜之间,丑度又因为这该死的刘海而进一步得高了一两个层次,他,会不会后悔啊。
“唉,谁让这小脸如此清秀,”我摇了摇头,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绽放了一个自认为还算妩媚勾人的笑颜,“刚好能驾驭得了这,这,fashion的……”
我放弃了。
我放弃继续自欺欺人了。
我将铜镜放回原处,叹了口气,垂丧着脑袋走出了屋。
虽然这略显惊世骇俗的刘海已然不是我的秘密了,但我还是没有鼓足勇气去饭堂用早膳,而是直接去了前院找柔琴倒班去了。
柔琴值了一夜的班,本十分疲惫的双眼在看到我的新发型后,瞬间放大并且发光。
“你,你,”柔琴指着我的刘海,想笑,却又怕惊着屋里的德妃娘娘,只能压着嗓子忍着笑,“你这……”
我低着头,有点懊恼自己早上到底是被什么鬼附身了,冲着柔琴轻轻地福了福身,便不言语得站到她已然腾出来的位于前院台阶下的空位上了。
柔琴捂着嘴,憋着笑,一步三回头得朝后院拐去。
别问我低着头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明明用脚丫子都能够猜到的啊。
早春的小寒风里,我一个人站在前院中,夜里院里值班的就只有柔琴,而日班的其他人都还在吃早饭。
真的是恨不得将自己刚刚拿起剪刀的手剁掉啊,哪怕,哪怕我刚刚拿个大碗扣住脑袋来剪刘海也会比现在的这个更靠谱点的吧。
没一小会儿,用罢早膳的其他人都陆续过来了。
宫女们大清早的都已经见过也笑过我了,只是小太监们不信那些丫头们的话,有事没事得晃到我的面前看一眼,然后憋笑着又转身走开。
笑屁啊笑,这是流行,你们懂吗?
我虽然在心底鄙夷得直翻白眼,但是终究耐不过自己的脸皮薄,始终低低的埋着脑袋。
过了辰时,屋里有了动静,太监宫女也开始进进出出了,想必是德妃娘娘起身了吧。
我垂手立在台阶下,听着宫人们往来的声音,心里忍不住得打鼓,不知道待会十四来给德妃娘娘请安,看到我现在的这副模样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与他表明心迹后的第一天该如何继续以宫女的身份与他交往。我不愿承认自己的胆小怯懦,可是现在,我是真的不敢也没有把握,将这样一份在常人看来并非恰当的感情公诸于世。
将近辰时了,眼瞧着离几位爷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时辰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跳也愈发得没有了节奏。
“卿玉,”海兰姑姑从旁人撩起的门帘中走了出来,正要说什么,却在看清楚了我的刘海后,又噤了声,“你,……”
我紧紧地抿着嘴。
早上意识也许不清,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私自就剪了刘海变了发型在这规矩森严的清宫之中到底合不合规矩。
“姑姑……”
有点想要为自己辩驳,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又闭上了嘴。
“你这……”海兰姑姑的声音稍微有些不那么自然,也不知道她是盛怒还是想笑,“你还是去小厨房吧。”
“是。”
感觉自己好委屈啊,竟然因为一个意外出现的发型,又去了小厨房。
我虽然心里委屈,但还是乖乖地对着海兰姑姑福了福身,然后就要转身向后院拐去。
“四爷吉祥。”
“奴婢奴才给四爷请安。”
我的身形还没转过去,便听见周围响起了给四爷请安的声音,不禁想起昨日四爷说的那句“以后,不许再躲我了”,身形一顿,随即又连忙转回身来,对着宫门的方向福身请安。
“嗯。”
昨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有点多,我光顾着与十四之间的情愫,而一时忘记了素来清冷的四爷难得的炙热。现在,当四爷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好多记忆又瞬间得浮现在脑海之中了。从他第一次去御膳房柴火院里救我免于受罚却将我带到了无人的角落一阵威胁,一直到昨日他像个霸道的少年一般将我搂进怀里。
这些记忆也好,心情也好,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光顾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也没注意到,四爷径直得走到了我的面前。
也许,他是要上台阶,只是我刚好站在台阶下。
“昨天说的,又忘了?嗯?”
“啊?”
等我闻声,惊诧得抬起头时,我才看清四爷已然背着双手,站定在我面前了。
一瞬间,几乎就是一瞬间,我看到四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惊异,然后,便是笑意满满。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自己盖着不对称的锅盖刘海的脑袋低了下去。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我弄不懂四爷的话中含义,但其实,我也并不在乎,现在的我,只想着赶紧溜到后院小厨房自生自灭算了。
“四爷,奴婢这就进去跟主子禀报一声。”
“嗯。”
虽说我之前一直都觉得德妃娘娘对待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一样在意一样看重的,但其实,从一些细节比如请安这件事情来说吧,四爷跟十四的待遇终究是有点区别的。十四来给德妃娘娘请安,哪一次是要下人禀报的,哪一次不是直接就进去的,可是四爷几乎每次来,都会先让旁人进去禀告一声。
想来,后人都斩钉截铁得猜测雍正与亲母关系僵冷疏远,虽不是事实,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的吧。
海兰姑姑撩起门帘进屋去禀报了,对面的佩儿和台阶上的另外几个宫女也都毕恭毕敬得低垂着头不言语,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了。
走了,我怕四爷又说我躲着他。
留下,可刚刚海兰姑姑已然让我去后院小厨房了啊。
“昨儿个,是何时回宫的?”
我微怔。
其实,我有点料想到他定是会问这件事情的,毕竟那个小厮回去后肯定是会跟他禀报这件事情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在这里问我。
“回四爷的话,大约是酉时。”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回宫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时刻,但是说酉时也没毛病啊,酉时一刻是酉时,酉时五刻不也是酉时嘛。
“嗯,”四爷稍一沉思,“十四弟还是有分寸的。”
这句话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只得闭着嘴装傻。
其实,我本来以为四爷会问我诸如“昨天去哪儿了”之类的话,但是他没有,而是直接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名得,感觉挺暖的。
之前就说过,四爷这样的男人魅力值是几乎封顶的,颜值高就不说,还充满了浓郁的让人欲罢不能的禁欲感,有财又有权,有腰还有屁股……
别问我最后一点是怎么知道的,我发誓上次真的不是故意摔到他身上的,真的是意外得外加过了一把手瘾的。
现在,现在,他的高冷气质之中夹杂了些暖男的味道。
讲真,讲真,真的不应该会有人不会沉浸在其中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表情出卖了,总觉得四爷像是已经看透了我心底的想法似的,嘴角揶揄得上扬,弄得我一阵羞赧。
四爷正要开口说什么,海兰姑姑恰巧从屋里走了出来。
“四爷,主子请您进去了。”
“嗯。”
四爷的神色瞬间又一如从前般清冷,他用眼角瞥了我一眼,然后居然,居然伸出了右手,直接覆上了我额前的今天才诞生的刘海,我一愣,没反应过来要躲。
那张大手掌很自然得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揉了揉,那手法,有点熟悉,像极了过去我们一家人用来揉家里那只自诩小可爱实际上却恰恰相反的泰迪王的手法。
我正想着要不要像自家的那只小贱货一样叫唤两声,然后立起爪子作个揖再转个圈圈什么的,那张大掌便已然离开了我的额头。
海兰姑姑自然也是被四爷的这一举动给惊到了,但她终究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她不露声色的转过了身去,佯作给四爷撩起门帘。
我一阵尴尬,也顾不上其他了,在四爷的右脚迈上了台阶后,便急匆匆得转身向后院拐去了。
“想什么呢?仔细着火!”
我右手拿着蒲扇,左手拿了根木柴,胳膊肘支着膝盖,弯腰坐在小厨房的灶台下的小板凳上,看着火焰忽高忽低忽大忽小得跳动着。
冥冥之中之中,像是有什么在那焰心之中吸引着我似的,我不由
44.教人立尽梧桐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