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符咒,虽说看这人大肚子肯定有趣,但小神仙还干不出这么昧良心的事儿:“不行不行不行!你这人还真撕啊!鬼胎会吸你阳气,对你有害的!”
“别的方法呢?”穆江马上停下动作,似乎是早就知道谷雨刚刚是故意唬人,他也不过是唬回去罢了。
“哎你这凡人怎么这么烦人呢!”谷雨瞥了穆江一眼,只觉得这人轴死了,一点都不好糊弄:“非得带走是吧?”
“你害怕?”穆江挑眉,转头又打量了一遍肉团子:“我觉得还行,看久了还挺可爱的。”
“我害怕个鬼!我是担心你好吗!真的是……人鬼殊途,你总带个鬼在身边,是要生病走背字的!”谷雨暗自嘟囔起来:“真不让人省心,烧香不听话就算了,现在还想养鬼了……我看你身上黑气那么重肯定是以前自己作的……”
小神仙大小声的碎碎念全都从耳垂那里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穆江沉默着听了一会儿才打断他:“我多添香火多上供能补救吗?”耳边骤然清净了一瞬,继而传来小神仙气哼哼的一句:“你以为这个案子了结了我能轻饶了你吗?给我摆一个月的满汉全席都不够你还债的!”谷雨哼唧着,到底是支了招:“先拿黄纸把那小鬼包上抱回去,我再想办法让你安置它。”
正说着,忽听得一阵浑厚的钟鸣声,谷雨忙看了一眼时间——酉时已经快过去了,这是守阵门的小太岁在敲钟提醒他和穆江。
“阴时快结束了,先把这些游魂引渡回去吧!”谷雨叹了口气:“等我们找回他们的牌位之后,再送这些冤鬼往生。”
穆江这会儿刚把胎鬼包好,应声二话不说又当起运鬼的苦力,等到终于把所有游魂又送回尸坑,穆江抹一把额上的汗,挥舞三下收阵旗,岸上那三簇火苗见旗即灭,顷刻,江上那股刺骨而渗人的寒意也消失了,小渔船里只剩下一只黄纸包,穆江撑着船再度回到岸边,回望一眼江水,最后一丝残阳恰好没入滚滚浪潮之中。
“累死了!好饿……有饭吃吗?”小太岁此刻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刚刚他又忙活自己又忙活娃娃的简直手忙脚乱,这会儿精力全部耗尽,完全不想动了,土地母在一边看不过去,把他提溜出来,一边拍打这孩子一身脏土,一边询问穆江道:“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他们在守阵门并不知道阵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没有一只亡魂从吉门脱身,和先前讲好的招魂放生不一样:“怎么不放它们往生?”
穆江摇摇头,把他们在阵中的所见如实说了,说得两位仙宫职员一个瞪眼一个叹息,土地母喃喃一句“作孽啊……”,而小太岁则和谷雨同步骂娘:“这人!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穆江讪讪立在一旁,总觉得自己也被骂进去了。
虽说招魂这一役不太尽如人意,但多少也捞到些线索,未免打草惊蛇,穆江暂不打算将发现五行八卦阵的事情透漏给警方,而是带着两位仙界人员去吃老乡家的大锅炖鱼,顺带又打听了一下水鬼滩的事情,可这地方村民都迷信的很,提起水鬼滩都十分忌讳,扯了几句鬼神之类的就不肯多说了。
“在水鬼滩那溺水的那些人最后打捞出来了吗?”
“哪里涝得到呦,早被水鬼啃干净了!”
“那家里人肯定很伤心吧,死不见尸,只能祭拜个牌位。”
“可不是……唉……溺死鬼晦气,宗祠也进不去的,只能单弄个灵台……”
“单做的灵台?在哪?”
“什么在哪?自然是谁家死了孩子,谁家自己布咯!你这城里人,好生奇怪呦……”
一顿饭的功夫,穆江也没能问出什么所以然,只得和土地太岁回去准备好纸钱符咒什么的,又各自分头行动起来。
这一次负责守在旅馆里的是土地母和小太岁,而谷雨和穆江则开车去长途汽车站附近蹲点,车后座上丢着一只黄纸包,上面被小太岁拿麻绳捆了个困仙结,还贴了张方形红纸,红纸上用黑墨汁写了个封字,若是换成福字,这活脱脱就是一捆过年送礼专用的特产腊肉。
“你饿么?”谷雨手肘撑着车窗,从后视镜瞥着那捆黄纸包:“怎么我越看它越饿?”
穆江没理睬故意找茬儿的小神仙,直勾勾盯着车上的电子计时器跳过23:59:“第七天了。”他转而望向黑洞洞的车站,伸手从脚下拎起一包纸钱,推开车门。
“诶!带上你的腊肉,别再丢了!”谷雨怎么都觉得养只胎鬼太晦气。
穆江给了空气一个白眼,下车绕到后座,把那团黄纸包也拎上,快步穿过车站,找了个汽车后面背风的角落,开始把一堆纸钱元宝的堆在地上,点燃了。
“陈碧云,”穆江像模像样的念叨着:“你老家亲人给你送钱来了,拿好钱财,安心上路吧!”
如此这般,反复念了几遍,夜间的车站秋风瑟瑟,落叶和灰尘在空中打着旋儿,周遭静悄悄的,鬼影、人影,全都没有。纸钱烧得很快,不一会儿一大半就烧没了,穆江仰头望着飞上半空的火星,耳边传来小神仙的声音:“鬼魂被活人喊中名字会很敏感的,她要是回来,早该发现你在喊她,一直不肯现身要么是有意回避,要么就是真的没死。”
穆江往火堆里丢了一把元宝,火苗再度旺起来,谷雨这时候忽然“咦”了一声:“你腊肉呢?”
穆江一扭头,发现那只胎鬼果然不见了,他皱眉四下张望一圈,只见不远处一辆长途车底下,隐隐约约有一团黄,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测,谷雨的声音也从那个方向飘过来:“找到了,车底下藏着呢!”
幻境里,小神仙拎着那黄纸包,正嘟嘟囔囔往回走:“封都封住了还想跑呢?往哪跑呀!小蠢鬼!”说罢,谷雨又蹲回穆江身边,把黄纸包丢在脚边:“行了,赶紧抓回来接着烧吧!”
穆江同步拎回小胎鬼,接着往火堆里蓄了一把纸钱。
五分钟后……
“诶!你腊肉又跑了!”
这一次,那黄纸包竟然跟刚才藏在同一个位置,谷雨把它掏出来的时候直接被气笑了:“就说你蠢吧!两次都往一个地方藏,是不是生怕我们找不见你啊!”
穆江这回并没有碰那黄纸包,反而是抬头看了一眼长途车,黄纸包藏的位置往上,刚好对应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怎么不捡起来?一会儿又跑了!”
“先等等,也别看着它。”穆江伫立着不动,谷雨也只好陪他在这傻站着,俩人足足站了五分钟,一个望天一个望远,等倒再往车底下看时,那黄纸包竟然还好生地藏在那。
“有问题?”谷雨看向穆江的镜影,后者点头:“有问题。”说着,他一指车上那个位子:“这个座位有问题。”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穆江作死地试图撬开人家的长途车未果,最终只好认怂把车牌号记了下来,再拎着那只黄纸包回来时,一地的纸钱已经彼此引燃,全都烧完了。
“得了,回去吧?”谷雨扯了扯嘴角,心里吐槽:又是一晚上的无用功!
穆江闷头把一地黑灰打扫了,也是颇为不爽地说了句:“明天还来。”
“还来干嘛啊?”
穆江指了指身后那辆撬不开的长途车:“来坐这趟车。”
两个人回到村民家的时候,土地和小太岁也都是一脸郁卒,不用问,一定也是没等到陈碧云。
“也不能说什么都没等着,倒是引来一群孤魂野鬼的,驱了半天!”小太岁嘟嘟囔囔地,直埋怨这乡下的鬼又多又野,不好摆弄。
“不是吧,咱们怎么半拉鬼影子都没见着?”谷雨一脸讶异,转头打量着穆江,心理寻思这人八成真的是克鬼体质也说不定……
在民宿简单凑合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一行人还真的去那个长途车站蹲起点来,这边的长途车第一班六点多就开了,穆江让土地和太岁在车上等,自己下车去找昨晚的那辆可疑车,凑巧,这辆车待会儿就要开了,车窗上立着一块纸牌子:巫乡—坝县。
“这个坝县在哪儿啊?”谷雨不禁问道。
穆江正在手机上查,过了一会儿,声音一沉:“陈碧云的老家就是坝县的一个村。”
25.前因: 虚实之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