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个究竟。
“第一车间有一百五十个制衣工。”
齐远从外面往里面望去,白色的车间,白色的缝纫机,蓝色的工服。整齐划一,没有一点杂色。
“百齐制衣厂一共有六个制衣间,约八百名制衣工。三百名制版工,三百名裁剪工,和两百名检查针脚和线头的工人。”
“你在背工厂史吗?你觉得作为百齐老板,我会不知道这些?”
任精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不知道是自己不招人待见,还是小老板本来就是这么一个说话含沙射影带刺的人。他还怎样去迎合讨好呢?
他朝周全挤眉弄眼,示意让他作为第一主力陪在齐远身边。
“今天总公司派过来的两人员工呢?”齐远就随口那么一问而已。
“一个走了,一个留下。”
“留下?留下来干什么?”
“她好像对做衣服特别感兴趣,现在正在第六车间。”
第六车间?原来在第六车间啊。
齐远特意望了一眼车间门上的挂牌,第四车间。
任精郁闷地跟在齐远和周全的后面。他现在好像是多余的。怎么小老板跟周全说话的时候挺亲和的。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虽然他也是有靠山的。但明目张胆的撕破脸,他还不至于糊涂到那地步。聪明人都知道必须给自己留后路。
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他的前途堪忧啊。他上有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不,他不能灰心,他必须将自己最强的本事充分发挥出来,一定要将最华丽最滋养的话拍到那屁股上。
想着想着,任精又挤到齐远和周全的中间。
“齐总,这里是第六车间,也是最后一间制衣车间。”他谄媚地说。
“有门牌。”齐远目不转睛地盯着车间里面的工人。
最前排的云无忧沉迷地投入在衣料从针尖行过,给她带来的兴奋感里。她乐此不疲地做好一件件衣服。
“以后,你穿的每一件衣服都必须是我做的!”谁在笑着说话?
“啊——”针头划过云无忧的指尖。
窗外的齐远猛地握紧拳头,胸口窒息,紧皱到一起。以心脏在中轴,沉闷的感觉慢慢外扩,就像谁往宁静的水面丢了一颗石子。
水面的涟漪层层晕开,最后归于最初的宁静。
还好只是划破,没见血流出来。云无忧还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缠住了手指。
她怕血!
“您要不要进去看看?”任精见齐远看得入神,问道。
“不用。把你们最近要出厂的货单,价格利润单全部拿到办公室来。”
齐远快步离开第六车间,任精还站在原地发愣。
“哦,好,好。马上。”周全撞了任精一下,他才醒悟过来,连忙点头哈腰地跟上齐远的背影。
周全被支走陪齐远,任精来到副主任的办公室。
“怎么办?那些单子可不能让齐总看见。”闻声回来的副主任焦虑地来回踱步。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谁知道哪股妖风把那个瘟神给刮来了。居然还一个人跑来。他以为微服私访啊!妈的,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现在的任精完全没有了刚刚在齐远面前谄媚赔笑,唯唯诺诺的模样。
他可是一厂之长。若制衣厂也是一所独立的公司,他和齐远的位置是相当的。
“厂长,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你看看你那副怂样!就你这点出息,干得成什么大事?”任精的牛眼睛横了副主任一眼。
“厂长,我们是不是站错队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任精陷入沉思。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以后再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那个瘟神平平安安地送走。
“我在想,他那么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不一定看得懂工厂的数据单吧。”任精奸笑,眼皮一眨一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副主任暗送秋波,互通款曲。
“啊”副主任了然地和厂长相视而笑,心知肚明。
“你拿新的单子重新填一份,反正所有的公章都在你手上。”厂长摆出刘谦变魔术时候说“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时那么个手势。胸有成竹道:“他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哪猜得透我们这些吃五谷杂粮的人办事的程序?等他走了我们再偷龙换凤!”
厂长办公室里,齐远放下手里的单据,双手环胸。坐在任精那张比他办公室的椅子还舒服的豪华头等舱真皮椅子上。
叫人猜不透的目光从面前站着的人脸上逐个掠过。
精彩啊!
任精憨笑得人畜无害,老实巴交到低三下四。
副主任眼神闪烁,想必手心出了不少汗,才一直往裤子后面摸。
而周全呢?他最有意思,嘴唇紧抿,面色苍白。如果现在允许他动一动,齐远估计他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手交叉,然后放在嘴唇前面。
11.莅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