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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殿,那些东西便全挪到了正殿和东侧殿。
      阿郑笑着告诉她,“昭仪吩咐,女郎若用什么,只管告诉许春衣记在册上便可以取用。”又指了宫墙外面道:“鹿苑就在那边,离这里最近,养着许多梅花鹿,见了人也不怕。不过那里最多的还是马,昭仪有好几匹,其实一匹全身乌黑,只有四个蹄子是白的,名叫踏雪乌骓,在陛下征西凉时得的,赏给了我们左昭仪;还有一匹红骊马是陛下的爱马产的马驹,因颜色好看也赏了昭仪;另外还有几匹果下马,只有半人高,抬腿一跨就能骑上,是辽西进贡的……”
      还是在冯煦初到宁心宫见到里面的摆设时,她就知道了自己的姑姑一定很得皇帝的宠爱,那些难得之物唯有皇家才能有,便是为自己布置的西侧殿,也远胜雍州家中,但不想皇帝还能赏给姑姑宝马良驹,要知道鲜卑人从小生长在马背上,个个爱马,把马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皇帝,冯煦在心里很排斥这个人,尽管他是皇帝,尽管自己不得不在他的皇宫中生活着,可是他依旧是杀了自己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逼走了自己的哥哥的坏人,但他却是姑姑的丈夫,如今皇宫里的主人。每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很乱很乱……
      冯煦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看到了皇帝,她还没将宁心宫走遍时,突然见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大走进了宫门,直接向正殿去了。
      即使没有立在宫门内外的成群的太监、亲卫们,冯煦也能猜出那人正是皇帝,那睥睨天下气势别人不可能有!在那一刻,冯煦的恨意猛地全涌了上来,她真想上前质问皇帝为什么要杀了父亲,为什么要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甚至她还想冲去上前去杀了皇帝为父亲母亲报仇。
      可是除了因为她根本来不及冲上去皇上便已经走过之外,冯煦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还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那种恐惧使得她根本就不能开口,也不能行动。
      皇帝身上散发着一种威压,似冰块一般寒冷,又似北风一般凛冽,冯煦打了个冷战,被人一拉,就听阿郑低声在自己耳边道:“陛下来了,女郎回房吧。”
      这一会儿冯煦完全冷静了,她清清楚楚地懂得自己毫无办法,想对皇帝有一点点的不利都是不可能的,不必说皇帝身边那些太监亲兵,就是皇帝一个人,自己扑上去也不过是自取灭亡而已。
      自己的确也只能回房。
      可许春衣自殿内走了出来,急急地向她招手,“昭仪让女郎晋见陛下呢。”
      阿郑就赶紧拉着冯煦过去,又匆匆低声道:“女郎在陛下面前务必小心谨慎,一切要听昭仪的吩咐。”才将她交给了许春衣。
      有了皇帝的宫殿与冯煦刚刚所见到的已经不同了,富丽的装饰中凭空多了一种肃杀,宽敞的室内逼仄起来,让冯煦呼吸都有些艰难。她立在堂中,只觉得坐在正中宝座上的皇帝就像一只巨大的狮子,而自己就如一只蝼蚁。
      可是冯煦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去看皇帝,他有一张黑红色的脸,上面满是风霜留下的深深的纹路,梳成无数根辫子的头发蓬乱地披在脑后,与大魏国内到处可见的鲜卑军户们几乎一个样子,只是他的两道眉毛格外粗,一双眼睛格外大,目光特别犀利,一把蜷曲的连鬓胡须已经斑白,可依旧茂盛得将脸的下半部全遮住了,即便是在后宫,皇帝还是身穿牛皮软甲,身上佩着宝剑。
      冯昭仪见侄女进了殿便站在一旁,起身拉了她的手走上前微笑道:“这就是我的侄女,名叫煦儿。和煦的煦字,温暖和乐的意思。”又吩咐冯煦行礼。
      冯煦立即就感觉两道锋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两道重担便压了下来,她跪拜之后站了起来,将身子挺得更直,就像被风吹过野草,伏倒后又立了起来一般,过去自己的确如名字一般是个温暖而和乐的女孩,但就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将来再不会了。
      “这丫头还真像冯朗,不只长得像,就是骨子里的傲气也像!”皇帝若有所思地道:“不过冯朗虽然有些傲气,可在雍州一直很本分,朕倒是后悔杀他了。”
      冯煦怔怔地看着皇帝,他杀了人竟然又后悔了!可是父亲母亲再也回来了!
      可随即,方才还流露出些许歉意的皇上突然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就似一只暴怒的大狮子,“冯业竟然投了宋!冯邈也逃到了柔然!还有冯朗的儿子也跑了!冯朗就是该杀!”

6.宁心宫女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