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可是受伤了?不如就在宁心宫里用上伤药,再休息一会儿。待陛下醒时昭仪再请中常侍过去。”
宗爱走路微微有点跛,冯煦以为他原本腿脚就有毛病,现在才知道他受了伤。可是,身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他怎么能受伤呢?恐怕是跟着皇帝打猎时伤的。
宗爱却苦笑一下,“昭仪还真细心——陛下一早猎了一围回来,听说太子将一个和尚藏在东宫便生气了,便拿手里的弓打人,小人不小心便挨了两下子。”
尽管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可皇帝还是不讲理地打伤了他,听大家的语气,宗爱并不是第一次被打,而皇上打人也是很常见的事。
冯煦突然担心起姑姑。
姑姑很文弱,如果皇帝动粗,她可怎么办?
阿郑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看着宗爱和许春衣走远了便安慰她,“陛下从来不打女人,更何况陛下最喜欢我们昭仪了,女郎不必担心。”
冯煦哪里能不担心?皇帝也许真不打女人,但是他会杀女人。公孙兰故国的北凉公主原来就是皇帝的右昭仪,可是她已经被皇帝杀死了,原因就是她的哥哥谋反,而公孙兰家也是因为那个案子被牵连出事的。
如此看来,父亲出事后皇帝没有杀姑姑还真是很幸运了。
不过姑姑不但活了下来,又在皇帝面前保住了自己。此时自己留在宫里已经过了明路,经皇帝点了头,从此自己就不再是浣衣奴,而是左昭仪的侄女,住在宫里的贵女了。
可姑姑的心里究竟怎么想皇帝呢?冯煦被难住了,她虽然一向有聪慧之名,且看过许多书,又很早就懂事了,但这样的问题还是超过了她的能力。她只是隐隐约约地想到,姑姑与皇帝是跟母亲与父亲不一样的。
冯煦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猛然摇了摇头,到书架前找到了《国记》,打开用心读了下去。
《国记》里的故事与她以前读过的史书都不同,对于拓跋氏先王诸事,完全是秉笔直书,完全无所避讳。而书中的内容也有许多令冯煦十分吃惊,比如书中开篇所记,拓跋鲜卑一支竟是汉李陵的后裔!那么拓跋氏竟是汉人!再比如说拓跋氏还曾经出过一个惟女王,她在位时拓跋氏所建的代国被称为女国……
冯煦一直看到掌灯时分,阿郑来请她用膳,她也只摆了摆手,“等一会儿吧。”
阿郑便道:“昭仪在等女郎呢。”
冯煦一怔,“姑姑不陪着皇帝用膳吗?”
“陛下在宫里睡了一觉,现在已经走了。”阿郑便笑道:“是以昭仪请女郎过去。”
原来如此。冯煦将书放好起身去了前殿,见炕桌上已经摆好了晚膳,赶紧上前陪罪,“让姑姑等侄女了。”
冯昭仪神情有些疲惫,一摆手,“先用吧,然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冯煦有些不安,无声地吃了饭,坐在下首等姑姑教导,半晌却没有听到姑姑说话,便抬起头看了过去。
姑姑便一摆手,所有服侍的人都下去了,“你恨陛下,还想报仇?”
自己一直尽力掩饰,可还是被姑姑看了出来,冯煦垂下了头。
“可见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冯家的往事啊!”
冯煦的确不知道冯家那些故去的往事,父母几乎从不在哥哥和自己面前提起,她记忆里不过只言片语,连都连不起来。但,这与自己恨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你之所以恨皇帝,还不是因为他杀了你的父亲、母亲,又逼得你的哥哥逃亡?”冯昭仪便问道:“你知道我们冯家为了成为燕国之主杀了多少人吗?”
冯昭仪淡淡地道:“你大祖父为了能从慕容家手里抢到皇位,先后杀死两位慕容皇帝和他们的家小,至于慕容家的忠臣更是不知死了多少;后来你大祖父死了,你祖父为了登上帝位时又将你大祖父一百多个儿子全都杀光了。”
冯煦呆住了,她一直觉得皇帝是世上最残暴的人,可自己的祖辈竟还要更心狠,篡位夺权,杀侄自立,最起码拓跋焘这位皇帝还没有这样做过。
7.冯家的帝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