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饭,只一会便都扒了进去,又催冯煦,“快些,我们去鹿苑骑马!”
说起冯煦的骑术,原本姑姑要她跟着阿郑学,不想有了南阳公主,反都是她教的。南阳公主的母妃越椒房骑术绝精,她从小就练得好骑术,更喜欢带着冯煦骑马。
冯煦一笑,也加快了几分,放下碗起身向姑姑和常氏道:“我们去鹿苑骑马了。”
姑姑就一摆手,“去罢,若是饿了便早些回来。”又向常氏笑道:“小孩子就是这般。我们只管慢慢吃。”
常氏端起新酿的米酒饮了一口道:“可不是,太孙也整日忙忙的,连饭竟都吃不安稳。”
冯煦与南阳公主退出来,携手从宁心宫的侧门穿过,这里离鹿苑最近,突然南阳一拍手道:“我竟将新马鞭落在宁心宫里了!”说着吩咐跟随的宫女去找。
南阳公主今天过来时的确提着一根新马鞭,雕花象牙柄,五彩丝线夹了金银丝编就,十分显眼,冯煦早看到了,此时不禁笑了起来,南阳今天本就急于显示她的新马鞭才要骑马的,可出门时竟然将鞭子落下了。
冯煦笑罢却又拦住南阳道:“别让她们去混找了,我见马鞭放在哪里,就给你取来。”姑姑与常氏虽然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但只她们俩个,又饮着酒,肯定没防着外人过去,还是自己跑一趟妥当,不待说罢便转身回去了。
宁心宫正殿门前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姑姑方才就打发下人们用饭去了,冯煦进了门才要挑开门帘,就听常氏道:“你的这个侄女果然不寻常,这么大的一个内宫,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儿,我冷眼瞧着,竟从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表面一向温和柔顺,心里却刚强有主意。别的先不论,只说满桌佳肴,她竟从来一口荤菜也不动,就没几个人能做到。”
冯煦在孝中,可是一则客居宫中,再则鲜卑人饮食以肉为主,亦无守孝之规,是以她从没提过要守孝食素,只是用餐时自己守着心里的规矩罢了。姑姑知道了也不说,只让人给自己早晚送酪浆。不想常氏竟也看了出来。
再想到常氏原是从千百人中精挑细选出来做太孙乳母的,自有过人之处,心细如发是必然的,冯煦顿了一下,才想弄出些声音好进去。不料却又听常氏道:“我瞧着煦儿是有大造化的,正巧她年纪与太孙相仿,我们不如……”
一时间冯煦倒不好动了,过了一会儿方听姑姑幽幽地叹了一声气说:“算了吧,像我这般困在宫里可有什么意思?日日里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只外人看着花团锦簇而已。而且我们冯家如今彻底没落了,她的亲事倒可以随意些。”
常氏也喟然长叹一声,“你到底还是为她好的,也罢了,我再另选人吧。”
姑姑就道:“这五色肉脯做得到好,你吃一块再饮。”
冯煦知道她们方才的话题过去了,便又等了一等,方才重重地一顿足走了进去,口中也笑着说道:“南阳公主的新鞭子竟落在了殿里,出了宫门才想起来。”
冯昭仪和常氏便都笑了,“南阳从一早来就拿着鞭子到处转,到了骑马的时候反倒落下了,想是就在炕上。”
五彩的鞭子十分显眼,冯煦立即就看到了,取了便又匆匆走了,“南阳公主是个急性子,我得快些。”
一路小跑到宫门处,南阳正在团团转,远远地便嚷道:“我正要打发人回去找你呢,怎么这许久才回来”
冯煦一笑,“我原记得你的鞭子就在炕上,结果却不在,又找了会儿才拿来。”
究竟是自已的错,南阳公主就一吐舌,“这鞭子若是丢了,母妃定然生气,五彩丝线和金银线原不算什么,只是这牙雕手柄倒是难得,说是南边来的。父皇只赏了我一根,便是母妃也没有的。”却又安慰冯煦,“一会儿骑马时你用我的新鞭子,我用你的就好。”
冯煦正在孝中,哪里能用五彩马鞭,但她知南阳从来记不得这些,且晓得南阳对自己一片真心,若是能将马鞭送自己她都肯的,只是这马鞭着实难得,又是皇帝赏下的,想来越氏一定再三叮嘱过女儿不许送人。她就赶紧笑道:“我一向不喜欢太艳的颜色,你瞧着我身上哪里有什么富丽的东西?原本宁心宫里各样赏赐也不少,姑姑一向又大方,只是我不愿意用罢了。再则这鞭子最合你用,我看着正能养眼,比自己用还高兴呢。”
南阳公主长着一张明媚灿烂的面容,穿着艳丽的裤褶,骑在高头大马上,再挥着一根五彩的鞭子,正是极美的一幅画。
南阳便咯咯地笑了起来,父皇母妃常夸自己长得好,宫里的人更是巴结不断,但冯煦这句赞美的话却最打动她的心。骑在马背上时,她还一直高声笑着,“瞧我的!”说着打马自一丛矮树上跳过,身上的彩衣和手中的五彩马鞭飞扬起来,仿佛天边的彩虹,欢快地叫着,“煦儿,你也来呀!”
冯煦跟着南阳练马术也有些时日了,便也随着南阳的身后打起马儿,一纵便跃过那丛矮树,论起骑术,她其实也不差什么,可是当马儿跃到高处时,轻风拂面,心中畅快,可她却明白自己再不能像南阳那样纯粹而单纯地快乐了。
按住马绺,冯煦带着马小跑回来,却见南阳身边多了好些匹马,马上坐着一群鲜卑贵人。果然,南阳远远地就挥着手喊道:“煦儿,这是我哥哥拓跋翰、拓跋建、拓跋谭、拓跋余,”她又特别挤了挤眼向走近了的冯煦指着为首的一个少年笑道:“这个是我的侄儿拓跋濬,他比我还大一岁呢!”
9.象牙柄马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