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暴毙的消息不同,他们提前知道有大事就要发生,心里免不了忐忑不安,又担心步六孤丽等人,更觉得度日如年。
冯煦一早就到了东宫,见拓跋濬正在磨刀——他用一块磨石反复打磨刀身。简单的动作,重复了不知多少次——他心里一定很乱。
正如自己一般。
常氏送来了髓饼和羊肉羹,她虽然不知实情,却也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将吃食摆好便道:“不管怎么样,饭总要吃的。”
冯煦才知道拓跋濬还没吃早饭,就也道:“姑姑教导我养生也曾说过,饮食、睡眠种种务要守时才好。”
拓跋濬见两人一唱一和,便就笑了,将刀收进了鞘,“乳娘的肉羹做得极香,你尝尝。”说着拿了小碗盛肉羹,不想舀了肉羹的勺子泼泼洒洒,竟在桌上落了一路。
常氏赶紧接过碗,“你哪里做过这等杂事?快给我吧。”
毕竟是养尊处优皇孙,竟连饭也没有盛过,冯煦禁不住笑了,“我可不敢劳太孙大驾。”又道:“常姨,让我来。”
常氏便笑了,“也好,我还有些针线活计要做呢。”说着将碗递给冯煦就走了。
冯煦便将肉羹送到拓跋濬面有,“饭总要吃的。”
“你先尝尝味道?”
冯煦见他坚持,便舀了一勺尝过,“极鲜美的,你吃吧。”
拓跋濬便接了她的勺,舀了肉羹放到口中,却将勺含住瞧着她笑。
冯煦便知他又作怪,气道:“已经到了这时节了,夜里睡不好觉眼窝都深了,白天吃不下饭人也瘦了,却还有精神胡闹!”只是她亦知今日不比平时,因此虽然口中责备他,心里却又怜爱,他恐怕已经做了最不好的准备?
拓跋濬的确做了最坏的准备,除掉宗爱一直是他最大的愿望,可是如果宗爱果真被新帝斩于宗庙,接下来的夺位便更艰难了——叔叔替祖父报了仇,便站在了大义上,自己又当如何呢?
当然,新帝如果不能奈宗爱如何,宗爱的气焰就会更高,自己也一样的难。
祖父过世已经半年有余,这一次不论结果如何,自己决定不再继续留在东宫装病了。
是以,这样的时候,他更珍惜与煦儿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也许很快,自己就再见不到她了。拓跋濬突然放下碗站到了冯煦的对面,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看着眼前的女郎,眉目清朗,神情坦荡,自己竟然有幸结识世上美好的人,“煦儿,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没有你,我真不知怎么能熬过这许多时日。
冯煦焉能不知拓跋濬未尽之意?从皇帝离开皇宫后他便让自己留在宁心宫,可她不会的。平日里她会顾及礼仪、规矩,不肯时常过来,便是来了也要尽早回去,但是眼下,她从宁心宫门一打开就出来了,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明朗的面容,只觉得无比的英俊动人,“我也应该谢谢你,让我重新快乐起来了。”
四目相对,又有什么比这样还美好的时刻呢?
就算有多么可怕的情形随即而来,也不可能将他们心中的幸福减少一分!
还是冯煦先回了神,“你再吃点儿吧。”
拓跋濬便乖乖地坐下用饭。
“我们到院子里走走?”
拓跋濬就起身陪着她散步,“你还想做什么?”
冯煦并没有什么想做的,无意间抬头看到拓跋濬的头发有些蓬乱,“你今早没梳头吧,我来替你梳。”
早上拓跋濬的确没心梳头,见了专门梳头的小内侍就挥手让他下去,此时就笑了,“过去在军营里,有时十天半月都不梳头呢。”
“可是现在却在宫里,且我们也无事。”为了自己专门拿来的镜子还在,冯煦推着拓跋濬回来坐在镜前,将他的头发一点点地打开,重新辫成辫子。
男子的头发又粗又硬,漆黑如墨,冯煦梳着,心里便宁静下来。
梳子梳理着头发,拓跋濬的心也被一下下抚平了,他靠上了椅背,合上了双目,心中蓦然觉得,若能如此长相厮守,就是不做皇帝又如何呢?
就在此时,滚滚马蹄之声由远及近,有如迅雷突如其来。
拓跋濬和冯煦抬起了头,步六孤丽、长孙渴侯带着一众宗室、大臣进了东宫,跪在殿前,“宗庙之中宗爱派宦官贾周在夜间杀了新帝,我等即来拥立陛下登基!”
34.若能长厮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