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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柳家会不会如此幸运就难说了。现在献出坞壁,又得了拓跋濬的欣赏,柳家才能真正兴旺起来。
      至于柳耿的所说的赋税之弊,也的确令拓跋濬和冯煦惊心——魏国寻常汉人农户,因为要负担连年征战的费用,早已经不堪重负了,而每一次征战之后,便是有所得也与农户无关,因此民心极怨。他们沿路查访下去,果然如此,甚至有的地方许多农户都冻饿而死,人口减少十分严重。
      虽然早知道魏国国穷民敝,但是形势差到这样还是让拓跋濬和冯煦心里沉甸甸的。
      一连许多日,天子的大帐夜里亮着灯,皇上先后颁布多道招书,大赦天下,恢复佛法,劝课农桑,减轻赋税。
      四月的时候,他们到了武川。
      六镇之一的武川与平城周围又是不同,这里是魏国的重镇,镇中守将及官吏便有数百人,更是驻守着几万兵马,周围便都是鲜卑军户。
      鲜卑军户也分有土地,但是他们不必交赋税,又能在打仗时得到战利品和赏赐,所以他们不论是地位还是家境都强于农户们。
      魏国之内虽然有许多种族,但最重要的还是鲜卑人和汉人。种田的汉人现在被压得人口凋零需要休养生息,但鲜卑人依旧兵强马壮,国家就是稳固的。拓跋濬和冯煦到了这里,都不由觉得先前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
      春天比他们先来到了这里,将远处的山和近处的地都染成了翠绿色,还在上面撒上了一丛丛各色的花朵,小河欢快地流淌着,不远的牧羊女子挥着马鞭正高声唱歌,“谁家女子能行走,反着裌襌后裙露。”
      在平城大家平日都说汉话,可越是北上,鲜卑人越多,还有许多鲜卑人不会说汉话的,眼下的女子便是用鲜卑话唱着歌。冯煦虽然在宫里学了些终还是不大熟,听着歌声竟是没懂。不过鲜卑人唱歌喜欢反复叠唱,那牧羊女子一叹三顿地又唱了一遍,冯煦眼睛越瞪越大,最终忍不住悄声问拓跋濬,“后一句是什么?”
      “女人家把衣裳反披着,把后裙外露。”
      原来自己没听错,冯煦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你胡说!”
      拓跋濬含笑看着她,“你再用心听,我可是在胡说?”
      果真那牧羊女又一次叠唱,果然正是这句——女人后裙外露,走路时那个部位轮廓特别分明——简直,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可是她居然是故意的,把衣服反穿让人看到。冯煦长长吸了一口气,鲜卑女子可真豪放啊!
      可是,这边冯煦不敢抬眼去看拓跋濬,那边牧羊女却还在高声唱,“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这一句容易听懂,当然便是听不懂,冯煦也不会再傻傻地去问了。
      冷不防,拓跋濬拉着她,“我们出来这么久都没赛过马,今天比一比?”
      冯煦知道拓跋濬骑术极好,可是她也不肯示弱,“比就比!”
      “你先跑吧!”
      “我才不要你让!”
      “走吧,我去追你!”拓跋濬笑着用马鞭在冯煦的马上轻轻打了一下,红骊马立即就带着冯煦一下子蹿了出去,她就势向刚刚指定的山边跑去,回过头来,见拓跋濬还勒马站在原处笑着,她便伏下身子催马前行,一会儿就越过了牧羊女和她的羊群,眼见着到了山前,便得意地道:“我要跑得好远好远,让你追不上来!”
      “谁说我追不上的?”拓跋濬笑着出现在她和身边,“你跑到天边我都能追上你!”
      冯煦忍不住笑了,放慢了马步,“你赢了,我们回去吧!”
      “现在时辰还早着呢,”拓跋濬指着山脚下道:“那边的景色特别好,我带你过去看看。”
      趟过一条清浅的小溪,穿过一道山谷,再穿过一片树林,冯煦一时呆住,眼前哪里是人间?倒像一片仙境。几眼清泉汩汩涌出,绕过几块巨大的白石流过,到处是大片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火红山花,“你怎么知道这里?”
      “那年我从这里路过时无意间发现的,当时也是春天,也与现在一模一样。”
      “无怪你今天早早让大家扎营呢,”冯煦才醒悟过来,“事先就想好了到这里来吧。”
      拓跋濬笑了,将马系在一旁的树上,“你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人来放羊?”
      “因为羊吃草,却不吃花。”
      “不对,因为这里是野合的地方,我们把马拴在外面,就不会有人过来了。”
      冯煦瞪大了眼睛,“可是,你怎么能知道?”
      “当初我不懂得,误闯过一回。”拓跋濬笑得比太阳还要明亮,“现在我明白了,所以也带着心爱的女子来了。”

43.柳家的坞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