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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弟弟就回伊路堡了,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冯煦之所以来看她就是送些财物,还有一小包首饰,“这个是给你做嫁妆的。”
      去斤家的罪被拓跋濬赦免了,去斤伽罗的弟弟重新成了军户,而她也不再是奴婢,而现在正好是嫁人的年纪。
      去斤伽罗听到嫁人,手一下缩了回来,“我还要回到贵人身边,不会嫁人的!”
      冯煦笑着把首饰放在她的手里,“我希望你能嫁到一个好人家,就像我们来时在路上遇到的牧羊女那般快乐地唱着歌牧羊,再生下一大群的子女。至于宫里,我身边还有别人,你不必担心的。”
      去斤伽罗又哭了,“我舍不得贵人。”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去斤伽罗在自己最难的时候给了自己一张胡饼,冯煦永远也忘不了。她笑着握住她的手,“只要我们都过得好,就是一辈子不见面也没有什么。”
      阿郑也送了些小物件,“真是舍不得你呀,但是既然有福气能回到家里,就好好过日子吧,总比在宫里当奴婢要强。”去斤伽罗并不是冯贵人身边最机灵的宫女,但她是最忠心的,最得用的,而且她为人特别善良、真诚,关睢宫里就没有人不喜欢她的。
      大家绕路而来,且皇上还在等在外面,自不能多待,因此也不等去斤伽罗的弟弟回来便重新出了伊路堡。可是皇上却没有在堡外等着她们,冯煦只得再回堡城,终于找到了拓跋濬。
      拓跋濬正在堡城正中守堡官的衙门前跟着一群老兵们说话,“如今堡内只有你们这些男人了?”
      头发胡子斑白了,穿着一件破旧皮铠,守官模样的人显然不知道对面的是魏国天子,但是他明白对方身份一定很高贵,便恭敬地答道:“将军,年青人早都被征到了军镇,也不只我们伊路堡,别的堡城里也只剩下老弱了。”
      一个瘸了腿的老兵将手中的长棍在地上顿了顿,“就算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会让蠕蠕打到我们伊路城里的!”
      但是,那个瘸腿的老兵虽然信心十足,不过他毕竟没了一条腿,而且也很老了,冯煦觉得自己差不多就能打败他,不必说柔然强壮的兵马。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从她进了伊路堡,果真没有看到一个年青健壮的男子,就是正当年纪的女子也很少,堡里也少有四处玩闹的孩子们。
      又一个只剩下一条胳膊的老兵慨叹一声,“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了之后,谁来守这伊路堡。”
      “伊路堡原有多少鲜卑军户?现在有多少?”拓跋濬突然高声问:“拿出军册来!我要自己看!”
      “军册已经好多年没写了,现在没有会写字的人,”守官有些怕了,声音低了下去,“还是在我小的时候,天子到了武川初建伊路堡时,这里有一百多鲜卑军户,现在只剩下三十二户,不,三十三户,去斤家又回来了。”
      “那些军户呢?”
      “好多家都没了人,”守官诚惶诚恐地道:“也有几家只剩下女人的,可是也算绝了门户。”
      冯煦轻声问身旁的一个老妇人,“为什么堡里年青女子也很少啊?”
      “男人死了,日子过不下去,她们就跑了。”
      冯煦与拓跋濬出了堡城时不知怎么安慰他,他们知道汉人农户因为征战时过重的赋税人口凋零,但是却没有想到鲜卑军户减少得更多。真是令人感到可怕!
      细细一想,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只承担赋税的汉人已经无法支撑,那么直接与柔然交战的军户自然损失更大。
      虽然武川还有威武雄壮的兵士,但他们已经是鲜卑军户最后的力量,军镇的将军将他们摆出来给出巡的天子看,却隐瞒了边镇的实情。
      他们被骗了。
      “你说过,我们不急的,”冯煦轻轻地按住拓跋濬拉着马缰的手,“只要给他们休养的时间,局面慢慢就会变好。”
      “其实我早应该知道的,”拓跋濬毕竟是鲜卑人,军户凋零对他的打击要比之前汉人的要大得多,他神情木然,喃喃地道:“打了这么多年仗,每一次都要死人,特别是祖父驾崩前最后一战,军中就不知死了多少人。”
      回到大队,拓跋濬突然改变回平城的路线,他去了许多鲜卑人聚居的堡城、村镇巡视,每到一处都会查看军户数量。
      伊路堡并不是个别的现象,几十年来,鲜卑军户急剧减少,而且,在一些地方,还有些鲜卑军户逃进了深山躲避应征出战。
      鲜卑人一向最尚武,他们觉得病死在床上是很丢脸的事,宁愿战死沙场。但是现在,居然有鲜卑人逃避兵役了!
      拓跋濬还是比冯煦想的还要坚强,他难过归难过,可是还在路上就开始下诏调平城附近军户到北边军镇;将降入魏国的各族胡人编入军户;又划给军镇许多田地,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增加鲜卑军户。

46.军户的凋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