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见曲悠然走远之后，也进了那家童装店，直截了当地对售货员不客气地说：“我要刚才那个女人的购物清单。”
“对不起，这是客人的隐私。”售货员不知对方蛮横的态度从何而来。
“隐私？那现在呢。”男人摸出一叠钞票，足足一万块。
售货员看了看门口，眼神暗了下来，迅速将钱抽走。
“你稍等。”
有钱能使鬼推磨，男人拿到了曲悠然购物小票的副本，见上面都是新生婴儿的衣物，不禁发出一声轻蔑的哼笑。
这些个外表清纯的女明星，可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看样子肚子里已经有货了。这可是个劲爆的话题，男人收起小票走了出去，看来，今天算是好好立上一功了。
方卫很快就把车开来，帮曲悠然把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搬上车，问道：“东西都买齐了吗，还要不要去别的地方逛逛？”
曲悠然也不隐藏自己的购物成果：“应该齐了吧，我给妈妈买了两条丝巾，给爸买了一条皮带，给哥买了件风衣，给刘璐璐买了婴儿衣服。”
“怎么没给自己买？”方卫感到惊讶，以前他给另外一家富豪当司机的时候，那家的小女儿每次逛街都给自己买一大堆根本用不完的化妆品、首饰、包包，堪称奢靡享乐的典范，曲悠然这么勤俭持家而且孝顺，实在令他佩服。
“前面那条街好像有很多卖化妆品的，要不去看看？”面对这么低调的富家女，方卫作为司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倒希望她对自己好一点。
曲悠然毫不在意地摇摇头：“嗨，我不用那些，我是个粗人。”
方卫：“……”
“那，那条领带是买给谁的？”方卫问出口之后，才觉得自己真多嘴，也不知道为什么，给这个富家小姐当司机，他一点没感到压力，反而十分轻松自在，一不小心就忘记了自己的本职。
曲悠然转了转眼珠子，偷偷把装有领带的购物袋挪到最下面压着。
“什么领带？没看到呢。”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给周扬买了礼物！
即使领带是给周扬的，那也是要让他付钱的！
双倍的钱！自己只是做代购的！
女孩子的心思还真好猜，方卫也是个老司机了，曲悠然这表情一看就是春心萌动，一定是给暗恋的男孩子买的礼物。
“唉，青春真好美。”方卫没有追问，感叹了一下自己逝去的青春，发动了汽车。
“接下来去哪儿？”方卫问。
曲悠然道：“你还记得我那个助理吗？上次她男朋友请我吃饭，就是你开车送我们去的，后来还送她回了家。我们现在就去她家吧，你还记得位置吗？”
“放心，不是活地图怎么可能当司机。”方卫连导航都不用开，凭着记忆就可以再次找到去刘璐璐家的路。
“你不用给她先打个电话吗？确认一下她在家比较好。”方卫提醒道。
曲悠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打了，她没接，可能怀孕了不喜欢用手机吧，我想她现在大着肚子也走不远，我们去她家楼下等着，不信等不到她。”
汽车缓缓驶离繁华的商业区，穿过一个个路口，驶过一个个红绿灯，道路越变越窄，路况也越来越差，曲悠然记起来了，这就是刘璐璐家所在的地方。
路边随处可见占道经营的小贩，吆喝声和油烟味令人不太舒适，也许是太过担心，越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曲悠然心里越是心烦气躁，看着车窗外嘈杂的氛围皱起了眉头。
这一看不得了，直接让她看到了刘璐璐本尊。
只见一个不起眼的苍蝇馆子门口，刘璐璐正坐在小桌子前吃着一碗小面，凳子的高度和桌子不太匹配，她弓起身子低头吃面的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
曲悠然看了看时间，上午十一点。
所以，刘璐璐这是在吃早饭还是午饭？
还有，这是孕妇该吃的东西吗！
那把看起来要散架的凳子孕妇能坐吗！
曲悠然不能忍，打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她不是那种思前想后的人，更不懂得闺蜜间该怎么互相安慰，她只知道爱憎分明，心里不痛快就要发泄出来。
她走到刘璐璐跟前，拉了张凳子坐下，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惊起周围人的侧目。
“左护法，我给发短信让你出来陪我逛街吃饭，你一点回应都没有，反而在这里吃起了面，你到底几个意思？”曲悠然只想要个解释，不过，当她看到刘璐璐瘦得尖尖的下巴以及手臂上的青紫，她觉得什么解释都不需要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她遭到了虐待。
刘璐璐头也不敢抬，把头几乎埋进了碗里，刘海都沾到了面汤。
她像一只企图挖地洞逃逸的鼹鼠，战战兢兢地抖动了双肩，不断把面往嘴里塞，却嚼也不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曲悠然心软得像棉花，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拭头发上的油，用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哄道：“乖了，别激动，慢慢吃，当心呛着。”
见她艰难地吞下一口面，咳嗽了起来，曲悠然忙给她倒了杯水。
刘璐璐擦了擦脸，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久未碰面的曲悠然，脸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委屈、弱小、无助。
“电影杀青了？”刘璐璐找了一个不那么敏感的话题。
好不容易见了面，曲悠然哪里有心思跟她聊电影，但她也知道这时候如果开门见山问曾彬去哪儿了，那她以后别自称魔教了，改入插刀教吧。
“走，跟我去车上，我带你去吃烧鹅。”任何时候聊吃的话题总错不了。
刘璐璐有气无力：“我吃不下，胃口不好。”
“那就在车上坐坐吧。”曲悠然一边说一边拉着刘璐璐站起来，“我给你说，我刚去逛街了，给你的宝宝买了小衣服，可爱得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宝宝的衣服，原来只有那么丁点大，那么……那……”
就在看到刘璐璐肚子的那一刻，曲悠然的声音如同卡了带的老式录音机，再也说不下去。
那平坦得几乎凹陷下去的小腹，怎么可能会装了个孩子。
曲悠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肚子，按捺不住怒火：“孩子呢？别告诉我几个月了一点没长？我可不是傻子，我告诉你，别想蒙混过关！”
“孩子……”刘璐璐抽泣起来，“孩子没有了……”
她彻底崩溃，扑进曲悠然怀里失声痛哭。
两个月没见的人，她也很想要亲近她，想要得到她的安慰和鼓励，想要得到她的理解与支持，但每次翻开手机通讯录她都没有勇气按下通话键。
说到底，她只是个小助理，还是半辞退状态的助理，不起眼的社会底层小人物。自己没有经营好自己的人生，哪还有脸再回来摇尾乞怜找靠山。
“怪不得他不要我也不要孩子……是我自己一无是处……”
刘璐璐的自信被残酷的现实折磨得丁点不剩，对自己的人生价值全盘否定。
“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
曲悠然就这么跟她站在路边，轻轻地拥着她，抚摸着她颤抖的后背进行安慰。
此时，曲悠然的墨镜和口罩还戴着，路人一步一回头，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她们。
这又怎样呢？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介意路人的眼光，大不了一起上社会新闻，曲悠然看得很开，偶像包袱就是个屁，只有那些没自信的人才成天装模作样。
感觉怀里的身体很热，曲悠然摸了摸刘璐璐的额头，烫得像火炉。
刘璐璐的身体软弱无力，咳嗽了几声，整个人晕乎乎地挂在曲悠然身上。
司机见状况不对，赶紧过来帮忙把人扶进了车里，直接开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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