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
“不会的,哥看着你。”曲安逸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有些低,但总比发烫要好。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曲悠然努力地睁开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哥,神情凄凉又哀怨。
曲安逸从来没见过妹妹这样的表情,以前也有过生病住院,难受的时候也会像小动物一样撒娇求抚摸,但却不曾像现在这样看起来伤心欲绝。
他不知道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跟外面坐着的那尊石像有没有关系,但就从他了解的来看,这些日子她应该过得挺不错,并没有什么人深深伤了她的心。
曲悠然还在模糊不清地喊着什么,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因为努力想要发声而变得紧张不安,刚刚才拭去的汗水又流了出来。
曲安逸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隐约觉得,不解决掉这个一直纠缠着妹妹的梦魇,她今晚是不会安宁下来的。
“你想说什么?哥哥听着呢。”
曲安逸用耳朵凑近她的氧气罩,反复听了好几遍,他终于确认了,她在喊着一个叫“萧南山”的名字。
搜遍自己所有记忆,曲安逸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萧南山……我不想死……为什么……”
这句话曲悠然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语气是那么伤感,曲安逸听了之后,都能感觉到那种痛彻心扉。
他带着疑问走出了监护室,门外只有满脸自责的刘璐璐和失魂落魄的周扬,他走到了两个人面前,问道:“你们谁知道一个叫萧南山的人?”
深夜时分的医院安静得有些可怕,曲安逸的声音回荡在走道里,听起来有些渗人。
刘璐璐这几年跟曲悠然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曲悠然跟家人一起的时间还多,但就算是她这个助理,也确实不知道有过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听说,悠悠在香山影视城拍戏的时候,养过一只流浪狗,叫南山。”这是刘璐璐仅有的信息量。
曲安逸摇摇头,这不是他要的答案,妹妹明显不是在挂念一只死去的宠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扬突然站了起来,他脸色暗沉,憔悴的双眼带着跟病床上的曲悠然一样的感伤。
他嘶哑着开口:“让我进去看看她吧。”
曲安逸打量着这个浑身上下都显得很不对劲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太有标志性,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周扬了,怎么跟换了个魂似的。
但是,直觉又告诉他,周扬可能跟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他进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别太久了,注意保持安静。”曲安逸交待了两句,目送周扬进入监护室里。
周扬轻手轻脚地来到病床前,没发出一点声音,但曲悠然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气场,睁开了眼睛侧过头呆呆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什么神采。
氧气面罩已经被她伸手胡乱抓开,被子也几乎踢到了床尾,插着输液针头的手臂有些发青,汗湿的衣服紧紧粘在身上,皱巴巴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看着她艰难地朝自己动了动手指,周扬下意识就伸出手想要紧紧握住,在即将接触到的一刹那又惶恐地收了回来,无处安放的双手只好无力地垂着,一如他低垂的头,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与她深情对望。
曲悠然扇了扇自己湿漉漉的睫毛,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很久,毫无征兆地,突然叫了一句:“萧南山。”
在床头暗淡的灯光映射下,她的眼里没什么神采,视线有些模糊,眼角还挂着半干的泪痕,似乎是认出了眼前的那张脸,但又好像看陌生人似的,仔细辨认。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顺着她侧过来的脸颊轮廓划出一道晶莹的轨迹。
“萧南山……萧南山……”
见男人没有回应,她锲而不舍地呼唤着,抬起瘦削的手颤抖着朝周扬伸过去。
周扬终于没办法再保持冷静,伸出双手与她交握在一起,慢慢抬起来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一下,点到即止。
“嗯。”自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无比压抑,一如他此时的表情,隐忍中带着深深的悔意。
在握住曲悠然的手后,他才发现这个气息微弱的病人似乎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手上,他被她抓得很紧,紧到没法自由地松开,他不敢动她分毫,只能任由她的指甲嵌入自己的皮肉。
曲悠然的表情悲伤中带着一股倔强,模糊不清的意识令她只能不断重复着心头的执念:“萧南山,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对不起。”
周扬将她的手抵在自己心口,像是要让她感受到自己难以言说的忏悔,他没法讲出更多的话,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对不起”来回应,即使这三个字说出来是那么苍白无力。
渐渐的,曲悠然似乎是累了,又似乎是从周扬不停的自责中,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的手慢慢放开,眼睛也很安详地闭上,憔悴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这样的笑容太令人心疼,周扬只看了一眼,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终于崩溃,将脸埋在她床头边,几度哽咽之后,不可遏制地流下了眼泪。
他知道自己不配得到宽恕,他希望曲悠然能起来狠狠地扇他几巴掌,不,这样的惩罚太轻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被诅咒下十八层地狱。
无论如何,都不配再被她笑脸相待。
床上的人沉沉地睡了,呼吸也变得平稳规律,乖乖地平躺着,没有再难受地动来动去。
周扬哭过之后,情绪并没有比之前好一点,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也不会再好了。
他站起来,帮曲悠然盖好被子,久久凝视着她宁静的睡颜。
“这辈子,你一定要过得比谁都幸福。再见了,师兄。”
他最后一次用手轻抚过她的侧脸,转身走出了房间。
床头的灯光仿佛变得更暗了。
95.第95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