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俞菱心的心绪起伏之间,齐氏那边已经是尴尬非常了。虽说和离之事也不能改变她与俞菱心的母女关系,但从礼法而论,她这位寇太太在齐家大骂俞家姑娘,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妥当的。
若是没人看见也就罢了,旁人大多也不愿意管这样微妙的闲事,但猛然遇见一位转折亲家的晚辈,身份又尊贵,不好胡乱呵斥,齐氏就有些难以应对。
荀澈倒是恍然不觉,俊秀面孔上只是一派闲逸微笑,好似刚才看见不是一场难堪至极的撕扯,而是一场寻常的茶会花会一般:”寇太太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齐氏更是噎住,不由扫了一眼此刻不言不语的俞菱心,心里简直是好似吞了块石头一样全然梗住——今日到底了是怎么了?素来那样柔顺、稍微发作几句就服软的女儿忽然硬气得好像陌生人,过路的亲家子侄见着这样情形居然也不是远远避开,还……还当面问到脸上来?
这现在的小一辈,都是要造反了吗?
只是齐氏脾气虽然急风骤雨一样来的快,转脑筋想法子却没有同样速度的急智。
尴尬的几息之后,还是齐氏身边的鲁嬷嬷陪笑上前:”叫世子爷笑话了。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大姑娘这头马车坏了,我家太太好心要送姑娘回家去。母女两个说话急了些,都是家里的话,那个,还是不耽误世子爷功夫……“
”霜叶。“俞菱心立时斥道,“听着那婆子说话!”
霜叶也是惊魂稍定,很快就回神过来,同样带了气,清脆的声音便如爆豆子一般:“这位寇家妈妈真是会说笑话,我们姑娘的车马虽有些不便,但也打发人回府调车了。寇家太太这个顺路的车马虽是好意,我们姑娘也是不敢领了。您这里拉扯的力气倒真是豪迈,知道的是强拉着我们俞家大姑娘上您寇家的顺路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绑票呢!”
齐氏登时脸上一白,随即又涨红起来:“你这贱婢!”
“寇太太,”眼看齐氏似乎竟有亲自上前动手的意思,荀澈再次上前半步,声音仍旧不疾不徐,”您不查查自己的车马么?“
这话音还没落地,一个青衣小厮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向着鲁嬷嬷禀道:”嬷嬷,咱们的马车……轴断了!“
“其实,都是假的。他们都恨他。”
她忍不住梦呓一样喃喃道。
身上一阵阵的发烫,额上却又冒出层层的冷汗,四肢百骸的酸疼像是要钻进骨头缝里,呼吸也越来越不畅快。
俞菱心想要睁开眼睛,却睁不开,她迷迷糊糊的想,自己大约这是病中梦魇了。
箫管笛笙的哀乐仿佛仍旧缭绕在耳边,同时还掺杂着各式各样的吵吵嚷嚷。
有荀家族人的,指责她作为文安侯夫人膝下无出、不应当让过继之子承继文安侯府;
有娘家俞氏亲眷的,念叨着她如何不孝不悌,让父亲俞伯晟和祖母俞老太太伤心抱恨,早亡边城;
还有她生母齐氏的,那个早早和离改嫁,却又一辈子纠缠不休、如同水蛭一样将她的嫁妆与人生皆榨干压尽的亲娘……
潮水一样的斥骂逼迫、挑剔寻衅纷至沓来,盘旋又盘旋,但渐渐又融进那无边的黑暗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俞菱心想要问出口,憋闷又更甚,头脑中也开始刺痛,呼吸之间好像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要将她彻底碾压粉碎。
是不是该认命了?
她的人生,自从十三岁被生母强行带离京城,就是一步错、步步错。至于五年后再回京嫁入文安侯府的这十几年,更是空有表面风光。
既然如此,或许就这样病故了,也是一种解脱罢。
可是她不甘心。
无论身体到底有多虚弱煎熬,在那无边的痛苦之中,俞菱心还是隐约抱着一个念头,她真的,不甘心。
……
……
……
“姑娘,姑娘?”清脆的少女声音在耳边响起。
140.昼夜难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