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而阴森。白果讷讷地停在座位上,心想阿明把她带来的寓意总该不会是要斩草除根?
谁都没有下车,空气沉闷而压抑,有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白果平静地等待着阿明开口,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等待审判的姿势。“我知道你是个哑女,你不需要说什么,你只要听我说。我是来替少奶奶办事的,她有些话要我代为交代。”阿明简练地阐释道。
白果温顺地点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好荒谬,如若不计代价的安排,已经将自己残害到体无完肤。到此刻,她居然还要谦卑地听取她差人带来的交代。这种感觉,就好像被杀之后还要以亡灵的身份自行处理尸体似的。
阿明的眼神仍旧望着前方,仿佛他旁边坐的是空气。而一个人给予空气的对白,是不需要回音的。他只要她听到、领悟,而后遵从。
“少奶奶让我转告你,她想实现的东西都已经实现。在这场战争中,受伤的不只有你自己。要怪只能怪……只能怪这段孽缘。她希望你从此离开上海,去伦敦也好巴黎也好,留学也好移民也好,总之请你远离,再也不要搅进她的生活。”阿明的语气,像一根无限绵延的针,机械地深入。
很涩。很疼。白果的眼泪溢在眼角,就快淌出来。很过分……这算不算得寸进尺、欺人太甚呢?不过没有关系,白果觉得自己仍然可以承受可以接受。原本她就要走的。那般跌跌撞撞头破血流的境地,假如可以,她宁愿自己从未涉足过。阮方期也好,林木青也好,从此注定要以伤疤的名义掩埋在她记忆里。
“还有,这是少奶奶要我转交给你的。”阿明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递给白果,“这五百万,足够你去任何一个地方渡过余生。至于送给白茵小姐的影楼,少奶奶绝对不会收回,她说只当把戏演得完满。你们是变卖也好送人也好继续经营也罢,与她无关。”
五百万,写在支票上是好长的一串数字,白果看得晕眩。她惶惑地接过支票,愣了足足半分钟,而后奋力将支票撕成碎片。她的爱情,如果可以买卖,一千年前就已经卖掉,何至于纠缠至此?
看到眼前的一幕,阿明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贫贱的哑女,居然能对这么大一笔巨款无动于衷。白果侧脸看看他,微笑拉开车门走出去。她头也不回,步履没有半分迟疑,终于逃出这条死胡同的时候,她看到这城市上空绚烂如初的日光。眼角滞留的泪滴,因为刺痛,终于缓缓落下。她知道,除了内心残留的爱情,一切往事都已经消逝已经散却。
零三九节:散了往事,最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