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完,一个身影从帐中俯身出来,正是曹操。众人一下就来到曹操面前。曹操一征,问道:“这是何意?”夏侯渊上前抱拳道:“似乎有贼人潜入主帅帐中。”曹操眉头一皱,凝视夏侯渊道:“小心一点倒是没错,只是我不曾看到有人来过,也无声息。主帐之旁火焰高张,风摇树影,许是军士们看错了。夜深了,不当值的都去休息。”夏侯渊将信将疑,但是曹操的话他不敢不听,便一挥手,散去了众军士,自己也回营帐去了。 吴霜躺在帐篷顶上,轻轻的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没被人发现,仰面看天空,今天是月底了,只有星星,冬天里中原的树上都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杨树狰狞着枝杈伸向天空,吴霜看见自己口鼻前的白雾缭绕,一阵冷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又怕压得帐篷出了响动被里面的人听见,只好伏着不动,强忍着空气中的寒冷,运功暗自抵抗。 “尊驾要求的事情已然办妥,不知曹公可否满意?”屋子里面那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吴霜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凝神倾听,从袖中抽出短匕,在帐子上划了一道口子,轻轻偷眼观看。 大帐之中,曹操坐在几案前,那女子双手插在袖中,端居抱腕,神态极为严肃,只是脸上的黑纱仍然不肯撤下。 曹操惯有的慵懒神态一扫而空,他霍的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道:“若非宫主仗义出手,事情实难达到如此局面。请代为上致尊主人,曹孟德感激不尽。” 吴霜在这里还在猜测,不知道曹操究竟和她们有什么关系,这女子究竟是何人?竟然和萍儿穿着一般,不知道她又与萍儿是什么关系。一时思来想去。 却不了那女子对曹操的谦恭态度竟似不闻不问,冷冷说道:“你不必如此客气,本初与我们门极有渊源,能有今天的结果,我们宫主也是很满意。”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语气神态都冷峻之极。 曹操一怔,他竟不知道袁绍也与门有来往,却淡淡笑道:“宫主何出此言?”那女子似乎很惊讶,不觉后退一步,旋即恢复了常态,冷冷问道:“你这话传到宫主耳朵里,恐怕不论你我决然没有好处。”曹操是何等奸猾?他早觉得此人并非寻常人物,那种气度似乎不是一般人所能具有,故而出言相诈,果然来人有了极大的反应,以此人的定力,能让她惊讶得倒退一步,不说自己全然猜中,至少这个女子不是寻常身份。便说:“不论尊驾是否宫主之尊,但只要说是门下,我曹孟德也要礼敬十分了!” 那女子依然是原来的口气:“如此最好,我的确不是宫主,曹公若对那日兵变之事满意,婢子只要上覆尊主,就完成此来之任务。” 吴霜一听不禁大惊,他一直以为那事情是有人在暗中策划,若非不是董卓,便是诸侯中得益最多者,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曹操勾结江湖草莽,做
下这种事情。诸侯会师本是应曹操之邀请,闹了那次兵变,似乎除了使袁术在诸侯中信望大跌以外,没有给曹操带来什么好处,而曹操若是一心为国之士,如何能在诸侯内部挑起这等误会?那袁术手下究竟是如何受到这些人的控制?这门有是什么东西?刘萍似乎与这门也并非什么关系都没有。一时间心念潮涌,激动不已。 他此时一心盼望着那女子与曹操多说两句,却已然忍受不住这寒风料峭,想到诸侯之中勾心斗角,处处暗藏杀机,大哥与自己就处在这旋涡之中,少有不慎,便将裹胁而入,生死难料,不禁打了个冷战,弄出了一点响动。底下一声娇叱:“什么人?”吴霜连忙运气护身,准备一拼。 吴霜正在这里准备迎击那女子,倘若她一出手,便全力反击,虽然未必能够冲出帐外,但是暴露身份是一定了。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凝神防备这女子出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帐外忽然跑进一人,笑容可掬道:“尊使不要见怪,刚才是在下于帐外,有消息要禀明曹公,又见曹公有客人,犹豫是否要进帐,故此作出了些声音,惊扰了使者,有罪有罪。”说着施了一礼。曹操斜眼看过来,却是陈宫。看那女子疑惑未消,也在旁说道:“尊使,这位是在下行军司马,陈宫陈公台。哦,他一向出入我大帐不必通禀的。”那女子只是打量了一番陈宫,微微颔首,就算见过礼了。转身道:“既然曹公有事情,那小婢就告辞了!”说着就要离开。 曹操还有事情要找她,又觉得此人穿着绝非普通之人,便说道:“尊使不必如此,料想这消息是来头不小。”那女子冷冷说道:“天下没有比门消息更灵通的人,不过既然曹公不见外,那小婢听听也无妨。”吴霜本自在帐上,心中无比紧张,此刻一听此言,也觉得这女子竟然如此高傲,那曹操也居然能够忍得下去,还如此彬彬有礼,真乃难得。 曹操其实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示意陈宫讲述,陈宫拿出一封信,说道:“西凉马腾,名义上支持诸侯讨董,暗中却和董卓勾结,起兵五万镇守长安,董贼不仅不须东拒诸侯,西斗马腾,连汉中张鲁,本想趁火打劫,进犯关中,此时也是不可。董贼没了后顾之忧,倾西凉全力,起大军三十万,来迎战诸侯,先分五万军马,命华雄为都督,去汜水关迎战孙坚,自领大军来虎牢关抵御诸侯。” 吴霜一听此言,不由得为联军的命运忧虑起来,他素来长于谋划,这次看到联军还没有出发,就内斗到这种地步,也真的为联军的前途踌躇。大哥一腔热诚,可是这诸侯互相都是算计利益,连曹操也是深藏不露,这更让人觉得寒心,原来大家都是来碰运气捞实惠的。董卓得马腾之助,增了实力,放手对付联军,可是联军这里却是这样明合实分的局面,实在不难一击而破,那时自己与大哥的命运可就掌握在别人的手上了。 却听曹操放声大笑起来。吴霜连忙趴在那个破口之处继续偷窥。不仅自己意外,连那女子和陈宫也是面露惊讶之色。曹操却笑道:“马腾空许将门之后,竟然是这等两面三刀之人,幸好他这么早就露出本色了!”陈宫上前说道:“主公,这董贼增了实力,我等应该如何对付,此事是否要向袁……盟主禀明?”曹操却不就答,转而问那女子:“尊使以为如何?” 那女子不防他会有此一问,一怔之下,又面罩寒霜,说道:“婢子不通这时政军务,况且以婢子的身份也不足以在此事上发表看法,我的说法也不足以代表门对此事的反应。”吴霜心想:你越是不肯漏口风,疑点就越多,若是一个普通的婢女能说话如此,倘若此人不是白龙鱼服,那门的实力可就令人惊叹了。这门到底是什么组织?想到这里他便很想追踪那女子,问一问究竟,以打破心中疑团。 曹操却似乎是早知道此女有这样的回答,也不多言,轻轻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尊使请便。”闪身一让,那女子也不谦让,昂然而出。陈宫在旁却趁机抬头仰望了一下帐篷顶端,这一下惊的吴霜非同小可,但是又怕弄出声响更加不妥,便一动不动,希望陈宫没有看出什么来。果然陈宫看过顶棚后面无表情,目送那女子出帐。 那女子出帐之后,把黑纱又紧了紧,一跃数丈之高,飞身投北方而去。也没发现吴霜正倒卧在大帐之上。吴霜暗自吁了一口气,陡然间想起那女子或许和刘萍有关联,赶忙追去。 一直追到他发现那女子的树林里,那女子才转过身来,吴霜连忙隐身在一棵树后,那女子冷冷说道:“既然一直追踪我到此处,何不现身相见?”吴霜心道:“她已经发现我了?如果一旦现身,此人与曹操关系非同一般,我的身份还是要泄漏……”他一时拿不定主意。那女子已然朝他隐身得这棵大树飘来。 吴霜无奈,情急之间从袖中抽出锦帕系在脸上,遮住双眼以下,腾身而起却是头下脚上,一套连环腿,向那女子踢去。他这一招并非要伤那女子,不过是为自己争取一点遮掩自己容貌的时间而已。但是这一招却是大为失策。吴霜自大帐中谒见诸侯回来,尚且不曾更换礼服,这身衣服,骑马尚且略显勉强,何况在这里要动手。两面的裤裙绊腿不说,更有一身的啰里啰唆的装饰。当时环佩叮当而响,身躯如飞钹撞钟,双腿连环踢出,只是动作十分的别扭。 那女子早防备这树后有人,况且从后追来,显然的武功不弱,一见之下不想功夫竟然如此差劲,但是来人内功深厚她也不敢轻敌,手中白绫一甩,就卷住了吴霜左腿,吴霜本想掩饰自己身份,不料弄巧成拙,倘若被她擒住,这纵使遮住脸面还不是一样被她随便看了,但是这女子竟然以白绫为武器,果然诡异。 那女子一卷住吴霜的左腿,便要用内功牵扯,好放倒敌人。但是吴霜一个倒翻,身形随着绸带前进,双拳直击那女子肩颈和面门。那女子往后一闪,手中自然力气放松,吴霜一个千斤坠,把那绸带踩在脚下。那女子连忙加力牵扯,一时不料吴霜的内功如此深厚,竟然牵扯不动。双方僵持不下。 那女子突然大叫一声:“我认得你,你是刘驰手下的那个文士,竟然也会武功?”吴霜一听,心里反倒平静了。大凡一件事情,你不愿意他发生,在这个时候真的是白爪挠心,坐卧不安,但是这事情只要变成了现实,会使人立刻变得平静,因为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这事情变成现实时的情状。吴霜一笑道:“不错,某正是中山国相刘驰的义弟吴霜。”那女子一怔,失口说道:“你、你是他的义弟?”“不错,我因仰慕大哥的高义,结为兄弟,要共扶社稷……”“住口!”吴霜一提到刘驰,便想起那日他在马上跌落后,一双红红的眼睛仍然只盯着自己,仿佛摔下一点不痛,在乱马践踏中也不顾其他的那情景,也忘记了自己在面对的是何等情况,出神的在说,却不防那女子突然暴怒,大叫起来。 “好、好、很好!”那女子围绕着吴霜转了几个圈,眼中凶光乍现,“本座就杀了他的义弟,我到要看看这位正人君子会如何难过!”她口中说话,手上却是一点也不放松,猛力一曳白绫,吴霜虽然早有防备,但是也被她一阵大力拉的向后仰倒,他眼看就要跌倒,连忙一挥手,单掌虚空击地,打得尘烟四起,身子也就势飞出,直奔那女子。 那女子冷笑道:“果然有两下子,但是本座既然要杀你,除非杀不了,纵然妹子怪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说着一看那白绫,冷冷道:“这布脏了,本座不要了!”一转身,头发迎风而起,白绫脱手而出,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一端折弹而起,竟如棍棒一般,直砸向吴霜的面门,一面拔下头上两枚金簪,双手一弹,两簪破空而来,人影又随声而至,变掌为抓,抓向吴霜小腿。 吴霜横在空中,无所借力,身上七八处要害都在那女子威胁之下,竟不知道该如何变招。
第九章、怒语犯红颜,荒林逢生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