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剑门。” “鸣剑阁一向与我为盟,何况那舞雪庄与我门有杀兄之仇,这才是心腹之患,为何要反助仇人?”刘萍不解问道。“中慧王有所不知,那鸣剑门日前曾挑唆童渊之徒夏侯惇来寻仇滋事。正逢宫主在外,险些遇害。幸得一壮士名冯武者,武艺高强,救出宫主。那冯武亦与鸣剑阁有深仇,恨其势大,不能报尔,故追踪夏侯而来,恰逢其非难宫主,便即出手。宫主怜之,便收他入门,又右武王谢世已久,职位空缺,冯公名武,就补了这个缺位。宫主亦深恨鸣剑阁挑拨之仇,故有兴难之意。” 刘萍听说宫主遇险,不由得心惊肉跳,好在说不曾出事,便放心下来,又说道:“鸣剑阁固可恨尔,但此时相图,恐时机未便矣!”左文王一声冷笑:“天下武林,平光观已灭,许家堡中落,只有我门,鸣剑阁和舞雪庄并立。宫主秉天下之望,必挟江湖以犯朝廷,鸣剑、舞雪两处,实力虽逊于我,但皆大敌也,不能两立,而今两雄相争,是未有之良机,如何不乘机取利?”刘萍默然不语,左文王又道:“慧王有所不知,今次童灵来,非走马路,乃走车路也!”刘萍愕然,左文王解释道:“童灵此来,恰逢诸侯讨董,童灵弟子程普、韩当二人在孙长沙手下,为股肱之将。童灵已命其弟子力劝孙文台入洛阳。现董
卓兵败,孙坚如进洛阳,必可以一鼓荡平鸣剑阁,又有谁可以挽回?我等不助舞雪庄,难道与大军抗衡么?” 刘萍凝眉深思,半晌说道:“我此来已经见过童灵,我门弟子少在江湖上走动,也无人认识,我观童灵武道之高,世所罕见,而其弟子再多为将,常领兵卒为外援,它日恐为劲敌,宜早作打算。”左文王听闻也忧愁起来。刘萍旋即笑道:“人言孙文台勇烈,天下闻名,将来必然有为,吾兄仁厚,不为诡道,然我不可不为之谋划。今童灵羽翼甚众,待我设一局,为宫主成二虎竞食之势。”说着附耳过来,对左文王说如此如此,左文王脸上笑容绽放,霍然起身道:“贤妹可暂于此休息,小兄先去安排。”说着袍袖一挥,一股劲风过处,庙门被一撞而开,整个人和身飞出,身后两扇门应声而闭。 他的去势如此之快,刘萍来不及叫他,便又想起哥哥被困重围,不觉忧从衷来,但是一想到有十二卿相暗中护卫,又放了些心,丢了两棵柴在火中,看那火焰又复欢腾跳跃起来,渐渐神思困倦,就抱膝睡去。 恍惚中忽觉自己置身所在山明水秀,草长莺飞,心中正自诧异,转身竟然瞧见吴霜笑靥盈然,素衣冠带,丰采非常,来到自己的面前深施一礼,起身时已经是满面愁容,眼中竟隐隐有泪光泛起,说道:“萍儿姑娘可善保贵体,霜将远别,不能再侍奉尊前。现四下盗贼蜂起,望有万全之法安身,早晚寒暑,应有保养。昔者霜曾屡次得罪姑娘,望于心怀中莫怪。霜侍奉兄长半废,愧难相对。”言罢黯然转身,冉冉公府步,走向闹市花丛中去了。刘萍心中大为着急,疑他有求死之意,连忙追赶,扯住其袖,急切中将其袖子撕裂,吴霜回看时,满面惊怖之色,抱头逃窜而去。 刘萍在身后追赶,不觉已经追至战场之中,但见四周烽烟环逼,杀戮不止,血肉横飞,人喧马嘶,遥见刘驰散发仗剑,浑身血污,立于乱军之中,大呼杀贼,身旁张正,于禁各俱身上带伤。刘萍强忍泪水,奔向刘驰之处,看看赶上,忽然一道红光,却是吕布乘赤兔赶到,自刘驰背后一戟,透胸而过,刘驰犹呼杀贼,被吕布高高挑起,掼在地下,化作一只壁虎而去。刘萍一见兄长战死,号啕大哭,苦于无尸身时。霎时间风消雾散,雨霁云开,一切皆都不见,刘萍深为惊恐,大叫一声,恍如从高空跌落,挣扎醒来,睁眼看火堆将烬,宋明额上汗出如浆,犹呼:“休伤小姐!”刘萍心中不由得感慨,又细细品味其梦,只记得兄长化为壁虎一节,心中忧虑,恐怕刘驰遭害,又担心吴霜也难以保全,心中烦乱异常,待要去救援,又怕宋明生病,只得抱膝守在一旁。 时过半夜,刘萍衣服在火畔炙烤,已然干透,下摆已经结成了泥块,低头看时,忽然瞥见宋明剑眉横展,星眸紧闭,唇若涂脂,虽在病中,却是苍白得好看。刘萍不觉心动,以手抚其面,暗想:一生得郎君如此,亦不枉矣!不由得指宋明说道:“惜汝为一家将,若得驰骋战阵,破军杀将,必成国士之尊崇。今我当助汝,功成之时,当以我为夫人!”然后忽然一抱拳,学宋明声音道:“明为一臣仆,蒙小姐不弃,委身下顾,纵粉身碎骨不能报尔!”又恢复自己的声音道:“汝虽勇猛,然性实平和,遇事犹豫不能断,宁愿为人所伤亦不肯伤人,而空负勇力,此于性格中亦是一短处也!我当为汝改之!”还觉得不过瘾,自己又学宋明道:“夫人所见极是!明也为此苦恼。夫人貌如仙子,聪慧冰清,人间实罕见之,明何德何能,有此良助?早晚受教,一生亦不倦也!”刘萍自问自答,想入非非,亦是甚得其乐。把刚才的忧愁也渐渐忘却。 自此刘萍照顾宋明养伤,更加倾心尽力,每日煮些野味充饥,一连十日,也不见左文王有消息再来,心中已经渐渐觉得不对,忧从中来,虽然不知如何是好,却并不多说。宋明自醒来后有诸多疑问,都被刘萍遮掩过去,又安慰他安心养伤。左文王临去时所留之药,亦甚有效,看看宋明伤口渐愈,自己也有心去寻找兄长。宋明亦甚为过意不去,只是强不过他,便只能依从她。 这日一早,刘萍看宋明已经醒来,便奉上一碗炖得很烂的鹌鹑肉,宋明已经能够起身,一见她如此,虽然连日来一直如此,但是毕竟主仆有别,不能自然,连忙起身,双手奉接,低头道:“不敢劳动小姐。”刘萍冷笑一声:“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鹑兮?劳动我的还少么?”宋明脸上一红,刘萍强把手臂压住宋明双手,宋明连忙缩手,刘萍的碗就递到了面前,声音一变,却是无比的柔和:“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准备今日就去会合兄长,你且把这吃了!” 宋明一见她如此温柔,竟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其实这些日子本来也已经习惯听她安排,所以饶是心中担心刘驰和吴霜,也不曾再提去寻找他们,毕竟刘萍比自己对他们两人应该更加关切,只希望自己能够快点好,如今刘萍既然提到要去,那自己自然是一起去便了,竟也乖乖的听刘萍的话,由她喂食。 刘萍一边喂一边问道:“公耀今岁青春几何?”“二十又三!”“家中尚有父母否?”宋明还没闹明白为何她突然问起这些来,只得照实回答道:“明父母早丧,亦无兄弟姊妹。”刘萍长叹了一口气道:“此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公耀正当盛年,何必明珠求碎?以将军之能,何处不可安身?我闻孟德公失约,兄长遭困,恐怕此时战场之上,已是游魂守尸,鸦栖狼顾,公耀身体未复,不如……”她以手掩面,也说不下去了。 宋明越听她说,越是双眉倒竖,最后说道:“宋明岂是那等势利小人?小姐不必多说,某既认定主公,主辱臣死,岂有独生之理?况有公子之智,亦未必就有不臆之灾。主公托付小姐,明蒙受小姐惠泽,已经心难过意,再忍心去之,虽狼彘不为也!请勿多言,明当力保小姐便是。” 刘萍本自坚强,但是这时一闻此言,亦觉得心酸,一头扑在宋明肩上,宋明大为惊慌,手足无措,连忙道:“小姐不可如此,须知男女有别……”已是语无伦次。刘萍却只想放声大哭一场,饶是平日多智谋,但已然承担了这许多,自然觉得不胜压力,要释放一下感情。也不管宋明如何反应,一心只想找一棵遮蔽自己的大树,而非自己遮蔽别人。 宋明心中慌张,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还有主从之伦常,只是说道:“小姐慎重……”刘萍一听,怒气上冲,一把推开宋明道:“宋公耀!汝何太不识女子之心哉?”把碗摔在一旁,转身过去,却没有一滴泪水。只是暗暗冷笑。 宋明一怔,他并非不识刘萍之意,看到刘萍笑靥如花,哪个男子能不心旌摇荡?只是主从有别,再者吴霜和刘萍过从更密,以宋明对吴霜的了解,自然知道他心目所属,虽然现在已经同事刘驰,但是宋明恐怕一辈子都不敢和吴霜争夺。何况吴霜与刘萍身份相当,其实是一对璧人。眼前看着刘萍转过身去,他一万个想过去道歉,想安慰她,但是不能。只好装糊涂说:“小姐何出此言?” 刘萍心中气愤,心道宋公耀你还当真狡猾得很,这话难道我也能说的出口么?便强忍了说道:“我一时口不择言,我们快动身。”也不多看宋明,转身出去牵马。宋明叹了口气,苦笑一声,也就提枪跟着出来。 两人纵马北上,刘萍赌气不与宋明讲话,宋明也知其意,为免多生事端,也就顺水推舟,不言不语,刘萍更加气愤。一连跑了半日,也到了阳城,两人下马过关。阳城不过是个小城,但总算见到了一些人气,刘萍心中也略感安慰,信步进城。 二人穿街市而过,要出北门,刘萍忽然说道:“此夏朝旧都也!昔大禹治水,凡一十九年,三过家门而不入,后见有九尾之狐,心有所感,乃生启,成夏祀四百年,圣人尚且如此,况乃凡人尔?”宋明本来不想多说什么,但是刘萍见问,不答总是不好,心中明白其意,只是装糊涂,说道:“圣人先治水而后成大功,非以生子而传后世。”心中却想:小姐阿小姐,你当真是非要嫁给我不成么?只是这身份相差太多,将来叫你如何抬得起头?女孩子可以意气用事一点,但是我宋公耀不能。 刘萍听了亦是低头深思,一时也未答言。宋明蓦地发现,这城中街上多半是老幼,不见多少成年男女,不觉奇怪起来,脱口而出:“这城中怎么尽是些老幼?”刘萍不假思索的说道:“董贼初入京师,曾在此逢社会,男女麇集,便驱兵马,杀尽男子,掳女子而去,城中只老弱不逢其会,自然只剩了这些人。”宋明忿忿道:“不错,阳城之屠,天下震动。董贼之为恶,气数居然未尽,关东义军,只有主公与董贼死战,才真正是为百姓。不论结果如何,这样的主公,宋明愿意追随一世。” 刘萍虽然知道他是在岔开话题,但是这些话也不能不说是他的肺腑之言,心中想道:他所顾忌不过是名分,只要还为哥哥效力,总会有出头的一天,又何愁不会如愿。想到这里,便不多说话,看看出了北门,跨马扬鞭,驰骋而去。 一路到了荥阳,此时荥阳已经是一座空城,没有军队驻守。刘萍寻百姓相问时,百姓如何知道战况?只说日前曾经大战,西凉兵大胜,只有一支打曹家旗号的败军撤回,其余不知。尔后又有长沙太守孙坚入城,出榜安民后西入洛阳去了。 刘萍心中一阵紧张,不过总算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这就是不错的消息,便在荥阳的南门看榜文,一面盘算着下面的去向。忽听耳边一声说话:“萍姑娘!小婢等你好苦啊!”刘萍心中诧异,一转身,看见了一个大眼睛的女子,红衣绿裙,却是愁容满面,深深一福。 刘萍见她大喜,连忙拉宋明道:“这是我小时候的丫环,名叫碧儿,出嫁年余,想不到能在此相逢。”说着过来挽住碧儿,问她近来状况。碧儿拉二人到无人处叹气道:“出嫁不到一年,夫婿害了病,已经故去,现在家中只有姑舅尚在,下面尚无子嗣。舅公甚通易礼,识望气之术,日前望西方宝气灿烂,必有珍奇之物出世。碧儿也想看一看,舅公说明日南门便有贵人至,果然一出来便遇上小姐!”说话之时,双眼顾盼,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听得两人心驰神往,也顾不上安慰这个早早守寡的少女。 刘萍却问道:“汝可知道我兄长之下落?”碧儿惊讶道:“难道家主也来了此地?”旋即又自言自语道:“是了,家主怎么会让小姐独自出来呢?必然是一同来的。”刘萍补上一句:“兄长是率军来与董卓交战的!”碧儿吃了一惊,反问道:“莫非是日前在荥阳的领军将领?”刘萍见她缠夹不清,越发着急,但也无奈,只得解释清楚,说道:“正是!”碧儿眼中泪水涌动,说道:“那支军队已经全军覆没,领军大将已被吕布枭首示众……”刘萍听了眼前一黑,就向前栽倒过去。
第十七章、废祠风雨病,妾意梦魂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