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啊。想到这里,戏志才不禁轻轻咳嗽起来,但是没有说任何的话。 “袁术小儿,我自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曹操似乎看透了戏志才的心思,接过他内心的台词说下去,“只是志才你在,天下任何人我都不怕!”戏志才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又微微喘嗽了起来,正要说话,曹操止住了他,冷笑道:“我当初误信关东诸侯,孤军西进,才使得兵败力亏,依附袁绍。昔日吾与本初共起兵时,本初问吾曰:‘若事不辑,方面何所可据?吾问之曰:‘足下意欲若何?本初曰:‘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沙漠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吾答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现在我有志才,何愁袁术冢中之骨哉?只是志才素常忧劳,不计身体,若古之圣贤大材,先保其身,次谋其功业,志才何不太爱惜身体?令操有所伤感而已。” 戏志才没有想到曹操对自己如此看重,他也觉得近来身体确实不如以前,但是为人一生,全为志向,一旦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就算辛苦,也是乐此不疲,为曹操出谋划策,固然是他所愿,又怎么会想到曹操在为这样的事情而担忧呢?他不禁下马倒头便拜,哭泣道:“曹公如此看重志才,某粉身碎骨无以为报!”曹操连忙扶起,好言安慰道:“若是你要粉身碎骨,那我这话就算是白说了。起来,我们该回兖州城了!”说着扶戏志才上马,转身对陈宫说道:“公台,敌军冲出包围时,佯做追杀一阵便退军。” 陈宫正看他二人惺惺相惜出神,冷不防曹操对他如此说,心中不由得一震,却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服从。 太史慈正被困重围,一支军马杀到近前,凝神看时,却是方煦,不由得又惊又喜。当时方煦长戟点点戳戳,夏侯惇等四将不防他们冲到面前,略一错愕,太史慈已经脱围而去,青州军马夺路而逃。曹操鞭梢一指,掩杀一阵,也不多做追赶,便收兵回兖州去了。 夏侯惇望着太史慈远去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此人的本领,怎么如此似曾相识? 且说太史慈冲出重围,见曹操没有再追来,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懊恼,曹操用兵,真有鬼神不测之机,若天师将军不在,还真的难以与之争胜。回头收揽败兵,却见损失过半,心中又添不少烦恼,又奇怪方煦如何能够来救自己,便转而问方煦。 方煦笑道:“是杨公发现敌将曹仁悄悄埋伏在马陵一带,恐怕敌军将有伏击,而将军求战心切,又在追逐敌军,必然不容易顾及到,所以命我来此支援。”太史慈一听不由得黯然,说道:“我的确求战心切,忘乎所以,致令坐困,杨公都能料到我将要有失,我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如果今天不是神威将军救我,我几乎就死在乱军之中。” 方煦见太史慈有心灰意冷之感,知道他素来自视甚高,今日有这样的挫折也未尝不是好事,但是若是为此消沉,那么这万余士兵可就死的太过可惜了,便上前抚他肩膀说道:“你我如兄弟一般,战场上成败异变,你有危难,我岂能坐视?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当视死如归,若不是将军神勇,恐怕早有不测,现在既然脱身,当思鹰翔虎跃,孟明三战崤山,终成缪公霸业,何况今日小败?子义不要太过伤感!” 太史慈也是通达大义的人,只不过是一时受挫,且被曹操算计,吃了个大亏,一时有些想不开,可是现在被方煦如此一说,更有什么可以阻拦他的呢?雄心壮志一旦重新燃起,就没有什么能够再度使他消沉,头脑也清醒了起来,说道:“此时宜速回营地,天师将军回来之前,不可再战。”方煦也点头称是,正要回答时,忽听树林里一声呐喊,一支伏兵杀出,却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我们不能再战了!”太史慈看见领头的两员大将的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也不完全是担忧不能战胜,只不过士兵已经疲惫不堪,将领们也难能取胜,敌人又以逸待劳,这样徒增损耗也没有任何好处。典韦和夏侯渊冲杀出来的时候,身后的人马比之前多了很多,约有五千左右。看来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埋伏,太史慈和众将对视一眼,拼死命断后,才让青州军士从这段埋伏中通过。 杀声渐渐消歇远去,典韦和夏侯渊也已经撤回,天色也渐渐亮了,太史慈与众将鏖战一夜,人困马乏,只得向大寨缓缓而行。可是虽然又经历了一场埋伏,他的信心却没有再度因为遭受现实的打击而低落,却用他已经嘶哑的声音还在鼓励着身旁的将士,催促他们回大营。可是现在即使他不催促,众将士也希望能够赶快回到驻地,之所以不能快走,实在是因为体力的过度损耗。一支军马就这样缓缓的向大营靠近。 清晨的太阳还没有从云朵之中显现,干裂的大地上地势微微起伏,可是就在这起伏的尽头,前方又出现了一股军队,这让刚刚从恶梦里醒来的青州军又坠入了黑暗,本来就不整齐的队伍又有一点骚动。 “其他人已经无力再战。如果还是曹操的伏兵,不管是谁领兵,我也只能和他硬拼一场了!”太史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止住了全军的前进,自己则缓缓的策马上前。马儿走的十分缓慢,一步一步都踏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一般,脚步却很轻,即使在这干燥的土地上,也没有踏出半点灰尘扬起,这不仅仅是太史慈的稳健,也因为这人和马,都太过劳累,太史慈啊,你还能再经得起恶战吗?他横着枪,等待着下一拨敌军的进攻。空气的凝滞和气氛的紧张,让后面本来呻吟不断的青州军队,霎那间鸦雀无声,而太史慈,就站在那初生的阳光下,甲胄披上了如血的光芒。 可是看到了对面过来的人,太史慈的心情变得复杂的要命。 如果说单看这些人的身份的话,他应该是愉悦和兴奋的,因为迎面走过来,打着青州旗号的军队,都是他的战友。乘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他们天师将军帐下的得力军师参谋将军杨肃,也是他们深切爱戴与敬重的人。 鏖战了一夜,任是铁人也熬不住,如果这个时候冲出来一支好整以暇的敌人的军队,哪怕只有三千人,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办法再战了,而且即使不是全军覆没,也是伤亡惨重,能在战斗受到如此大的挫折之后,还能看到自己的战友,自己最信赖的人,那不是一种安慰与幸福会是什么?尤其是对于已经硬着头皮准备迎战得太史慈来说,对方的身份说明他不用再和敌人交战,他紧绷的肌肉终于可以松弛下来,整个人都像要垮掉了一般。 可是眼前的杨肃所率领的部队,却让他的心沉到了底,然后被绞得七零八落的钻心的痛。 杨肃本来不是武将,但是也有一副王铎赐给他的盔甲,他每次上战场都要穿这副盔甲,毕竟年龄大了,武功也弱,再不好好保护,那恐怕就只有英勇壮烈了。可是现在杨肃的头盔不知道哪里去了,血污让他的本来就清瘦的脸庞笼罩上了一层死灰的颜色,斑白的头发因为发髻的散开而飘扬,一只手吊在胸前,被战袍草率的包裹,战马也似乎在奔跑中脱力,跛着一只脚,从荒凉的战场上走来,更有一种苍凉的感觉。旁边便是他的儿子杨顺,也是浑身是伤,再看青州兵马,个个垂头丧气,身被创伤,互相扶持,倒拖刀枪,那竿写着“天师将军”的大旗,也因为被火,而烧灼得千疮百孔,浓密的黑烟熏炙的痕迹,在原本鲜艳的旗帜上覆盖了所有,如果不是每一个青州战士都对这面旗帜十分熟悉的话,他太史慈也不可能在那样的情景下辨认出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史慈紧握钢枪,一只手死死的扣住缰绳,他的力气不知道该向何处发泄,可是他眼下也没有什么力气了,只是觉得胸中胀的满满的,如果不发泄出来,恐怕那里就要爆炸了。这一刻,他看着走过来的青州兵,有一种落泪的冲动。水光泛起在他的视野,将一些景物变得模糊虚幻起来,但是他没有落泪。 “唉,”杨肃虽然素来都是沉稳老练,而且韧性极强,但是现在也只是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倒是他的儿子,小将杨顺在旁说道:“曹军早有埋伏,趁我军大举出动之后,袭击营寨,我等守备不住!奋战半夜,只能撤退,来与将军会合!”杨肃伸手止住了他说道:“为将者,不能为自己的战败找借口,守不住营寨,还说什么奋战半夜!”杨顺满面羞惭,默然不语。 杨肃翻身下马,单腿跪倒在太史慈面前,沉声说道:“末将不能固守寨栅,致令大军失所,请将军重重责罚!” 太史慈看着他一只手不方便,滚鞍下马的蹒跚,以及现在跪在面前,虽然是在请罚,但是却义正词严,满头花白的头发扬起,心中又是酸楚,又是震撼,还不等开口,杨顺也跪倒在地,要领责罚。 太史慈苦笑一声,下马扶起父子俩,说道:“我哪里有资格责罚你们二人?我为大将,治军不明,用略不慎,当敌不勇,使得我军损失惨重,只等天师将军来重重治罪,你们父子二人兵微将寡,尚且能够死战,我若是责罚你们,岂不被三军耻笑?” 杨肃还要再说,太史慈只是说道:“此时我军进退维谷,不应该说这些,现在大营被曹操所夺取,我们应当向何处去?”方煦也问道:“杨公,曹军来劫营者,究竟有多少兵马?是何人领兵?” 杨肃面上露出惭愧之色,半晌说道:“敌军倒是人数不多,大概三千许,只不过十分的精锐,领军大将不知道是谁,只是打着‘于字旗号。” “莫不是濮阳的于禁于文则?”太史慈脱口而出,方煦也点头道:“如此说来,应该是不会有别人!”太史慈皱眉道:“若是他的话,事情就麻烦了,曹军中皆称‘攻城必有乐文谦,守城必有于文则,可见其统驭之能,守备之精,我军现在强弩之末,怎么还能够强攻?”杨肃说道:“道路被阻,难以返回,不如投东南方向,经鲁郡,走泰山南麓返回青州。”说到这里眼中不由得精光一放,说道:“途中正可经过琅玡郡,闻说曹贼父亲曹嵩就在琅玡居住,可以趁势将其带回青州!”他这一战败北,心中自然恨透了曹操的奸诈,因此才提出劫虏曹操父亲的想法。 太史慈一听皱眉道:“我们怎么能那样做呢?太有失大丈夫风骨了!我们和曹孟德在战场上争雄,却要劫虏他的父亲做人质,这怎么使得?”一时手下众人有的赞成有的反对,各执己见,争论难息。方煦在旁说道:“就算不去劫持曹嵩,取道泰山南麓也是唯一的办法,琅玡总要绕道才能到达,与其在这里争执,还不如先上路,等到曹操知道我们的意图,出兵袭击,只怕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众人听他说的有道理,便先搁下争执,各自准备上路,向泰山郡进发。 “太史慈虽然是一员猛将,但是他怎么是我的对手!”兖州城中曹操为了得胜,安排庆功宴会,“可惜文则还没有回来,否则他也是大功一件!” “这一仗打得青州人丧胆!可是,王铎会就此善罢甘休吗?”曹操似笑非笑,看着戏志才,他越来越觉得离不开这个因为身体不佳而有点枯瘦谋士了。戏志才还来不及回答,毕竟战略还不是他的所长,陈宫却在一旁抢着说道:“王铎如果在军中的话,一定不会来了,但是如果不在军中的话,他是一定会来的!” “诸位以为若何呢?”曹操见陈宫一向稳重,现在也抢着说话了,看来是因为自己手下谋士渐渐多了,心中有所不安,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如果有所不安,那么就好好地做下去,尽量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才是对我曹操最有利的。他同时想到了其他谋士是否也会有同样的疑虑,便提供了这样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程昱只是咳嗽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荀彧与荀攸对视了一眼,终于说道:“青州之地,有盐铁之利,更兼民多好获利,求功名,且人丁兴旺,有王铎治理数年,号称带甲十万,兵力不可小视,昨日一战,虽有所损伤,也无关大碍。而王铎为人,铢两计较,有仇必报,恐怕即使不是直接兴兵来征战,也是会以主公为毕生之大敌的。所以不得不防,如果要战,还是早作打算为妙。”曹操慨叹道:“文若真我之子房也!”此言一出,二荀又是对视一眼,默然不语,荀彧连连谦辞。 戏志才终于也开口说道:“我闻明公尊翁尚在琅玡,其地近青州,当要提防!”曹操闻言一笑,这一笑既是笑戏志才真是知己,又笑自己比他已经早一步想到。便带着笑说道:“志才果然心思细腻,操早有所料,已经命应邵去接应父亲了。” 陈宫冷冷说道:“应邵不过白面书生而已,若是太史慈等人兵败途径,若起了歹心,恐怕无以阻挡!”曹操抚须笑道:“我看太史子义不像是害人父母之辈。”陈宫也冷笑道:“宁愿相信自己的敌人,这样做是危险的!”曹操本来就有几分不喜欢他今日冷言冷语,又借着酒劲,霍然拔剑起身,直指陈宫道:“汝安敢处处顶撞于我?”众人一看势头不好,连忙上前劝住,陈宫冷笑而退。 戏志才也劝曹操说道:“陈公台所言极是,太史慈纵然如霸王之姿,败兵折将,恐怕也难以向王铎交待,对尊翁起意,也是不得不防之事。”曹操幡然醒悟,忙命夏侯渊领轻骑前往迎取。又自悔酒后失言,使人唤回陈宫,赔罪道:“酒后失言,幸勿见怪。”陈宫也知道曹操酒后性格易变而暴躁,又已经亲自赔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领受,又称不敢,当下曹操邀众谋士传杯举盏,各赋诗词佐酒,然后尽欢而散。
第二十二章、夜战将军少,欢饮谋士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