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来对付刘驰这个刺猬战术。 张源倒是面容凝重,若有所思,只不过他并没有看刘驰的前锋阵营,而是将目光越过了那一道道耸立的刀枪,洒向山坡上刘驰的本阵。 连接车仗作为工事阻挡骑兵前进的步伐,把弩手配置在后面进行狙击,这种战术不是新鲜的,但是依然有效,现在刘驰既然使用了这样的战术,而且把车仗换成了拒马枪,反而让人不敢靠近。不过他的工事只完成了一部分,两翼举着巨盾的地方就是可以突破的地方,只不过对于拿着短刀的骑兵来说,代价很可能会大一些,很可能就演变为拉锯战,但是最后的胜利是一定的。没有什么疑问。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为什么刘驰的军队没有那么多的辎重呢?张源霎那间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处在这个战场上,随时面对着杀戮,转而去思索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四万军队,即使只准备十天的食物,所需要的粮草超过万石,再加上军帐、旌旗以及其他的物资,可是这些车仗都在什么地方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带着疑问看着步度根。 步度根正在满怀希望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出谋划策,他突然转过脸来面对着自己,这反常的姿态把步度根给吓了一跳,他错愕的看着张源,这位他深切爱戴的并且倚如泰山的军师,不知所措的,甚至是不知所以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刘驰的军粮在什么地方?”张源问道,这话在众人听来多少有些没头没脑,“汉人作战最怕的是没有军粮,你们了解么?”所有的人都摇头,在他们看来,食物既然是自然的馈赠,那自然是到处都是,就算没有随军携带的牲畜,也大可以射猎,军粮怎么会成为大问题呢? “先前怎么没有想到呢?如果我料想的不错,刘驰这次是没有带多少粮草的!”张源这话说来更像是自言自语,“你们看他的军中没有辎重,甚至这场对垒之中也没有使用那些车仗……”“要是他决定了和我们作战,先把粮草辎重撤向雁门去了呢?”“可是你不能忘记了,雁门现在匈奴人多的很……”张源说到了这句话,忽然住口,转而向随军的斥侯逻骑说道:“多派人手,察看这方圆数十里内有没有大量的牲畜存在!” “军师的意思是说,并州蛮子也是带着牲畜北上的?”扶罗韩似乎先领悟到了张源的意思,也多少猜测出了他的想法。 “否则如何解释他们进军撤军速度如此之快呢?”张源更深切的忧虑展开,不过现在不应该给对手太多的喘息机会,“所有人听令,我们继续以原来的战法攻击敌人的左翼,如果可能的话,将先前敌人丢弃的长枪挑能用的拣回来一些,但是不要停止进攻,记住,一定要遵守号令,否则只会失败!” 自从战斗开始以后鲜卑一直处于进攻的状态,虽然在局部上是吃了点小亏,但是在整体上并不落下风,而且在长期来看,还是渐渐占据了优势,大家对张源的调度也渐渐变得心服口服,对他的期待也越来越高,因此大家都相信只要能够继续保持进攻的势态,胜利是必然。 号角重新响起,鲜卑军团继续冲击敌军的阵营。 日影已经偏斜,夏日的白昼时间要长得多,这场战斗不过是从上午打到傍晚,但是却已经过了近五个时辰。又是三轮进攻,并州军的右翼无法调动过来,左翼单独承受着压力,已经显现出了疲惫的样子。 “刘驰用兵,就是太拘执于阵势,反而造成了左右首尾不能相顾!”张源已经带着胜利者的口气在说话了。 “大人!”派出去的侦查队已经回来:“方圆数十里已经都搜查过了!” “有没有发现敌人的军粮?”张源带着特别关注的目光投射过来。“没有。”“没有?哦,有没有发现敌军的大群牲畜?”张源猜想可能是他们会把汉人的军粮只理解为谷物,又补充问了一遍。 “也没有。”“那或者有些隐秘的地方,比如峡谷或者什么的,你们都搜查了么?”张源依然不肯死心。“都搜查了,并无任何人畜。” “这就奇怪了,”张源自言自语道,本来想利用别人的资源玩一手火牛计的,现在的他闭上眼睛,努力的让心绪平静下来,重新清理问题。 “主公,这样下去不行啊!”法正现在也骑上了战马,但是依然没有穿盔甲,或许离决战的时刻相距不远了,总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可是他看着随着第二道防线的暴露和开始正面迎敌,敌人也改变了攻击的重点,既然那一块阵地不可逾越,他们便绕开了正面转而供给左翼,可怕的是右翼竟然完全不能呼应左翼的防御,这是最致命的。巨大的盾牌和弩手为主的构成,让这两组防御力量不可能冲出去砍杀,也就暴露了排兵布阵上的错误。现在或许不用法正来说,刘驰自己脸上也渐渐流下了汗水。 “如果敌军再继续这样的进攻,我们的左翼(两军是相对而立,对方的右翼在这边看来是左翼,下同)又不能发挥作用,我们支撑不了多久!”法正急切的说,他并不是特别焦急,但是要给主公一定的压力,不能不这样表现出形势的严峻。他虽然这样说话,眼角却一直在瞟着阵前。 “就算兄长在等待援军,也应该及早采取些措施了,公耀他们恐怕顶不住了!”吴霜也从前线撤下来,站在了刘驰的身边。 “子霖,安国……”刘驰缓缓的拿起了令箭,他在犹豫要不要让骑兵冲出去和敌人展开肉搏。这样虽然能够缓解己方右翼的压力,但是对于整个作战来说,很可能会陷入毫无花哨的实打实的硬拼,而这种硬拼,对于没有人数优势的并州军来说无疑是不利的,而且过早的投入了决战,也是刘驰不愿意的。但是问题就是这么现实,不马上采取行动,面临的就是崩溃,与其被动的陷入决战,不如主动寻找合适的方位进攻。 如果匈奴的五万军队能够在此刻赶到,那么面临鲜卑人的就是绝对的屠杀!可是事实是他们还没有赶到。 “兄长!不能犹豫了!”“主公!”“主公!”周围所有的人都焦急起来…… …… 敌军分明面对着我军的猛烈攻击,如果背后还有匈奴人的话,刘驰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张源虽然鼓动进攻,但是心里面却在推敲这件事。 本来他不愿意想这些,但是现在的思路却越来越往这方面靠拢,如果什么都不想的话,那的确不是一个对千万生命负责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河东叛乱,高干蠢蠢欲动,匈奴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雁门……刘驰啊刘驰,你竟然果真能够如此沉稳? 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才有四万人马,面对了多出你一倍的敌人,还有背后无尽的危险,竟然果真能够耐心的周旋下去? 日前退兵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特意叮嘱去查探一下刘驰的粮草运往何处了呢?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失误。现在看来,如果说刘驰是用了大量牲畜作为军粮,那么他的这些牲畜藏到哪里去了呢?留在附近的话,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条件了。如果他的目标是赶快回到雁门,那么他又为何要在这里等待我们的到来?然后不惜代价拼这一场仗呢?如果他背后的匈奴人真的打算在雁门采取什么行动,他保留更多的军事力量,不是更好的选择么?难道说…… 张源摇了摇头,与其说是否定了这种可能,他宁愿是不肯相信。 不过匈奴人从朔方赶来,一路冲到雁门,其间越过黄河和长城,不过只用了三四日,到达了雁门之后,反而一点和并州冲突的消息都没有,难道…… 张源再次打量向战场,原本浓绿的颜色,如茵的草场,现在所有的泥土都翻卷起来,从植物的覆盖下涌出,再加上血渍的浸透和肢体的残破,整块地方一片狼藉,而鲜卑士兵们一路冲杀,奔向敌军的阵营,稍作攻击之后转辔返回,一个大大的车轮在地面上盘旋,冲撞着敌军的阵营。 今天即使使用了这样的战术,恐怕还是不能成功!张源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些活生生的人,至少要有一多半活下来才对。 想自己在旧主的面前,多少的努力似乎都是白费,因此失望或者说是绝望都不为过。而在面对现在这个并不见得多有风度和才智的主人的时候,他更有责任心,不希望让他争霸天下的资本就这样消耗,可是必要的损失也是存在的,今天击败刘驰,比这些都重要。不过万一匈奴与刘驰联合起来,以今天的这种气势,恐怕未必就能保证是胜利,而即使是胜利,也未必就是能够引以为骄傲的那一种。 匈奴会与刘驰联合起来么?他深深的低下了头,虽然一直都是冷静的,但是他有点发觉自己其实是无法面对失败的。 就算是他们已经联合,在匈奴人来到之前,我们一定会击溃刘驰的军队,然后再准备扫灭那些匈奴人! 可是他刚刚有了这样的豪情,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痉挛。来到鲜卑虽然历经辗转,但是自从担任了这个军师之后,步度根又没有其他的智谋之士作为依靠,也只能让他能者多劳,久而久之便对胃痛习以为常,而今天此刻,这痛的的确不是时候。 “军师,你怎么了?”步度根看他本来就白皙的脸色现在已经变成了苍白,手轻轻的按住腹部,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妨!只是寻常毛病!”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源已经是在咬着牙了。 “这……”步度根虽然知道张源的胃病是常事,但是此处在战场上,想要给他弄碗热水来也未必能够,更是无从救治,这才想起来连夜进兵,饱餐出发,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张源更是连日操劳,没有任何休息,就连饭时也误了,否则何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病?一时手足无措。 “报告大人,轲比能大人在句注塞谷口遭遇匈奴人五万余骑,寡不敌众,军马几乎丧失殆尽,现在想必业已退后数十里休整!”一个气喘吁吁,浑身是血的骑士飞来报告,步度根和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张源一手按住胸肋间的位置,一面强打精神问道。 “属下冲出重围时,败局一定,便马不停蹄赶来……” “既然……这样,我们全军撤退!”“为什么?就这样半途而废?”步度根极为不理解,几乎大声咆哮起来。“即使是匈奴有五万兵马,也不过与我军势均力敌,又何必怕他们?”“我军鏖战整日,虽然敌军也未必得到休息,但是这样却是冒险!”张源虽然有些气力不济,但是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军师你也太谨小慎微了!失去了这个机会,我们还怎么再彻底击败刘驰?”步度根大为焦急,又继续说道:“既然匈奴也来与我们为敌,那就连他们一起歼灭,倒省得我去河朔一带了!” “不可!”张源无力的摆摆手,这寻常的动作已经让他很费力,此时腹部的痉挛已经成为剧烈的绞痛,额头上汗珠悄悄地滚落。“没有把握,我们不能赌博!如果刘驰背后还有河东的叛乱,那么他也急于在这里消灭我军,然后回师晋阳平叛。当匈奴是敌人的时候,他没有路走,即使背水一战,也该朝着匈奴去夺路而回,我们还能够利用他们的绝望,趁机一鼓而下,但现在匈奴成为了他们的盟友,他们的同仇敌忾的心理就把我们作为对象了。现在他急于找我们决战,我们就暂时后退,他也不得不回到晋阳去,匈奴人也不可能长久的呆在这里,我们保全了力量,才能够再次进攻。又何必在此刻冒险呢?从现在的形势看,我们要击败刘驰,还需要时间,而轲比能新败,面前又是刘驰的军队,匈奴人或者会迂回前进,要是被他们抄断了后路。并州军战力犹存,对我们来说就陷入前后夹击了,还是赶快撤退,才能保万全!” “为什么要保万全……”步度根本想继续反驳,但是看着张源近乎恳求的眼神,以及似乎是霎那间变得憔悴的面容,他又心软了:“好!军师教我打仗不能求万全,但是现在又觉得失败不起,既然军师是这个意思,我们就撤退!” “撤军!”步度根厉声下达命令,张源已经半伏在马鞍上,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感激的情绪流露,不过没有再说什么话。 “大人……”左右众人全都十分不解,似乎是要劝阻。步度根何尝不是万般不愿,但是还是粗豪的说了一句:“我说撤军!” 鲜卑的大军倏忽之间就调转马头,把前军变成了后军,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样快速的向着北方移动。 压力骤然减轻让并州的前线士兵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刘驰也想不到为什么敌人突然就这样撤走了,他的计划还未完全展开,陷阱还没有发动,猎物就警觉地逃走了,这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主公!左贤王大军已经击败鲜卑伏兵,但是损失颇重,不过很快就要赶到助战!”虽然来得迟,但是总算来了,好消息也多半是这样。 “既然如此,”冯武在旁说道:“只消全线出击,拖住敌人一时片刻,我们就能够获胜了!” “未必!”吴霜看着远处鲜卑人的排列,“虽然是撤退,但是却分为三部,如果我们进击敌军中军,两翼一定会夹击,对我军来说这样是不利的。说不定他们的突然撤军是要引得我们阵脚松动,或者离开自己构筑的工事,如果在平地上交战,我看我们未必能获胜,而且左贤王的军队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也不能确切的断定。敌军中是有人才的,一整天的交战,大家也看到了,千万不要轻敌呀!” “我们的骑兵不过万人,现在要冲杀出去,恐怕未必能够取胜,”刘驰皱眉说道,众人都为之忧虑,不过刘驰话锋一转说道:“可是现在不解决这个问题,鲜卑将会永远成为国家的大患,各位与我同心协力,今天就击破敌军!” “安国!子霖!你们二人各率五千轻骑,追击敌军,我自率大军跟上!将士们被压制了一天了,也该出出这口恶气了!” 并州的营中阵势裂开,鼓声震天,两支骑兵如同两只铁臂,伸向了鲜卑撤退的大军。 “我已经放过了你们,你们却还要死缠烂打!”步度根恨得牙根直痒,不过要不要回头反击,他却是犹豫着,看向张源。张源此刻已经伏在马鞍上,勉强说道:“既然大人不愿意把后背袒露给别人,那么一切就都由大人作主!”他此刻两耳轰鸣,气力不支,说出这句话时也吐出了一口血来。想要指挥这场战斗已是不能,甚至连出谋划策恐怕也未必可以了,但是或许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的,所以才说出了这句话。这些事情本来都是该步度根来思考,而自己一直都在越俎代庖,没有理由不让他去承担,也许就在此刻,他想到了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生,本来就不该在战场上指挥若定,仿佛是大将一般,此时此刻,自己所作的逆天而行,超越自己能力的事情或许也应该告一段落了。 步度根把他看作是老师一样,此时得到了他的首肯,却反倒决定不下来是不是该去决战。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其实是因为缺乏果断,才……军中总要有个能够决断的人才行,否则恐怕……恐怕……不管是战是走,都不可以过多的犹豫,否则就要失去机会……”张源没有再提出什么意见,只是带着训示的口气说出最后这一句话,他的体力也只能支持到这里了。 “军师!军师!快将军师搬上车!”步度根见张源昏迷,似乎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但是既然他刚才说了那番话,就是要自己承担这一切,他回头看了看冲过来的并州军,分为两支冲向左右两翼,那状态像是猛虎从笼中跃出,与之前一味死守的并州军相比,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步度根暗自吃惊,却不由自主的大声呼喊道:“鲜卑男儿都听着!今天要么是我们死,要么是敌人死!你们听我号令,先撤退几步,等敌军离开他们的阵营,就一口气冲回去!一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说着说着已经觉得自己的斗志在逐渐的燃烧起来,而且似乎头脑和感官全部变得聪明起来,现在他不仅能看到自己部队的优势和劣势,也懂得敌军的长处和短处,所有的人都铆足了这股劲,随着他向北马不停蹄的奔去,却也时刻准备着回身大战一场,只等待着那个号令。 忽然有一丝风吹过,本来在奔驰中的骑士们是感受不到一般的风的。 可是这股风却带来异样的感觉,因为在地面蒸腾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之前,风中是不该带有这种潮湿的感觉的。 手上仿佛被点上了一点潮湿,随即是胳膊上,猛然抬头,一滴水骤然落在眼睛中,逼迫的人不得不收缩他的眼睑,低下了头,但是与此同时也感受到了,天空中似乎已经被云彩遮蔽。 是地上的杀气冲上了天空么?刘驰看着手背上落下的一滴雨水,也不禁在抬头看天。 暴雨瓢泼而下,夏天的雨水也是说来就来,而且从来不吝惜它的力量,似乎是耍着性子一样要下个痛快,可是这样一来,交战的双方却不得不为之付出代价。 雨水下的比众人所想象得来的要快,绵密或者毋宁说是倾斜下来的水冲刷了每个人的脸庞和身躯,先是觉得马蹄下面打滑,奔跑起来十分费力并因此而减慢速度,手中的弓箭兵器也渐渐拿不稳了,随即是眼睛被位雨水冲刷得无法张开,耳朵里和下颏流淌着水线,不到一时半刻的功夫,所有的人几乎都成为刚从水中捞出来的狼狈样子了。 天完全漆黑了下来,这比正常的时节早了一些,不过时间本来也快到傍晚了,只是墨色的云团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里就这样聚拢来,压满了天空。一道电光闪过,惊心动魄的感觉已经笼罩了每个人的心头,没有人会抗拒自然的力量,战争打倒这个份上,即使人们想继续下去,也是不能够。 先前还在用斗篷费力遮挡狂风暴雨侵袭的刘驰,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这样的努力,丢开了那些东西,像普通的战士一样袒露在风雨之下。他的心中的苦闷一点也不能随着雨水发泄,牺牲了这么多人,胜利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场狂风暴雨所卷走冲去,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能够消除北方的边患,也不知道并州的安宁在何日能够实现,越想越多,只能越想越愤恨……他仰望着天空,任雨水敲打着脸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兄长!雨水大了,雷声四起,还是赶快撤退准备安营休息!”吴霜拉住了刘驰的马缰,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呼喊,风雨声让战场变得喧嚣。
第三十二章、鏖战非胜负,风雨未得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