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有请!” 也算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不过这里似乎集中了太多的玄机,吴霜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这几乎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他所不清楚的东西还很多,在这里许多疑团尚未被解开,此刻不宜思虑太多,听得说宫主有请,便提衣襟向侍从引路的方向而去。崔琰则在身后跟随,却被左慈拦住道:“有道是法不传六耳,请北侯在此稍候,宫主只召见吴霜一人。”崔琰有些着急,但吴霜笑道:“既然贵宫主如此心虚,那崔公便留在此处便了,我去去就来。”说罢随侍从走入内殿。 崔琰在大殿里如坐针毡,既担心吴霜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惹怒了宫主,又担心接下来的命运,一时心乱如麻,即使是面对袁绍的软禁,也似乎并不用着急,也许是还添了别人,才会如此不能坦然。但是又好像是吴霜完全安排两人的行动,因此自己不该这样操心。可是话又说回来,毕竟是自己对这里了解,而吴霜一个陌生人,在这里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会触到危险,如果自己不提醒他,那么就对不起他。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也被吴霜所支配,甚至可以说是被一种神秘所支配,不明白是为什么,总觉得一切都是颠倒的,就是无能为力。再绞尽脑汁来思索,也是白费,或许不仅自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吴霜到底是来做什么了。 半晌吴霜安然走出,微笑道:“承蒙宫主雅爱,留我二人在此暂避风头,待外面安全了,再回并州不迟。” “可是……”崔琰想不通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变化,这情况就好比是吴霜念了一句魔咒,一切就全都偏离了轨道。 “二位还是暂住在北侯的住处,”左慈起身说道:“但是在此期间内不能踏出一步,否则后果自负!”“这是自然,请在前方引路!” …… “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崔琰还沉湎在疑惑中,一来到被安排好的住处,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只不过是他想要知道的一些东西,不过我还没有完全说出来,至少我们俩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吴霜又拿出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刚才听你说的那四句话,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怎么会让南华道人感兴趣起来?”崔琰继续追问。 “那是号钟琴上的铭文,据说那十二人的秘密在三大名琴上,这三把琴都是当世名器,就是全搜集到都已经很困难了,何况破解上面的秘密?而我吴霜侥幸,已经见过其中的两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崔公莫要焦急,这些事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你可知道匈奴左贤王的阏氏么?她本是当朝大儒蔡议郎的女儿,嫁与陈留卫氏,后为李郭劫虏,流落并州西河之地,兄长与她有过数面之缘,也曾打算营救她归汉,但是她执意入胡,或许是天妒英才,日前这位夫人已薨了。要说起来这真是一位巾帼英雄,不仅舍身入胡,这一份勇气豪雄让我等男儿汗颜,即使在匈奴穷荒之地,她用三载时光,默写誊录古书四百余卷。当年我曾在京华,拜在蔡议郎门下,蔡议郎不愧当世大儒,搜集千余卷古书,但是屡遭丧乱,已经损失殆尽,要不是蔡夫人,恐怕前人的智慧,就要到此断绝,可是就因为思虑太甚,操劳过度,蔡夫人也弄得百病缠身,否则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吴霜说道这里,眼中总是有些潮湿,或许蔡琰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贡献有多么大,可是从各方面来说,这都是令人惋惜的事情,因此崔琰虽然急于了解刚才的事情到底是如何个来龙去脉,当吴霜说到这一段的时候,还是不免唏嘘。 “这位夫人在临终之际,更做了一件大事,可以说并州此后与匈奴族的和平,都拜伊所赐。不过这与刻下的话题关系不大,问题就出在这位夫人临终将所誊录的古书,以及一些遗物赠给兄长,那书装了数车之多,也可见当时她誊录之辛苦……”说到这件事,吴霜总是忍不住的要感慨,但是很快又回到话题上,继续说道:“这遗物中有一件东西,那就是三大名琴之一的绕梁!” 崔琰没有说话,他一贯沉默,等待着吴霜继续把事情说完。 “崔公可知道陈长文一直在寻找这三把琴?这位家学渊源的先生的祖先,曾经被王莽召辟,亲眼目睹了一场天象变幻,到了他这一代,终于能够看到诅咒实现与否,并且为之验证了。所以他少年游学,也多半是为了这个目的。其实说来这把琴,之前兄长也曾经见过,但是谁知道一把琴里能藏有改天换地的秘密呢?号钟这把琴我也曾经在长安一个朋友手中见到过,可是当时我也不知道有这样的秘密,只是觉得有一些特别,就是琴上的文字是新刻上去的,说新也不能算新,只不过相比这琴的历史来说,现在想来,或许正是王莽的术士为了给后人留下线索,特意刻在上面的,因此一发现蔡夫人的遗物中有这把琴,我就仔细留意上面的文字,果然也有四句是新刻上去的。” “长文一旦听到这个消息,也许会立刻赶往晋阳?”崔琰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诚然如此,陈长文此刻就在晋阳,我二人与兄长一同研究了数夜,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现在袁绍已经吞并公孙,以他的性子,估计不会休整,很快就会再次采取动作,这样看来并州恐怕还会很危险,长文怎么能够擅离职守呢!”崔琰摇头否定陈群的这种做法,显然也没有太把吴霜所说的秘密放在心上,说到底他也并不太相信这样的玄虚事件。 “崔公所说的的确是个问题,霜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你希望能够拖住袁绍的脚步?”“不错,正是这个意思……”“可是搭上了自己的自由。”崔琰带着不置可否的表情,但是情绪中流露出来的是埋怨。“现在的你并不是自己,你知道主公把你看得多重么?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恐怕主公会心灰意冷,甚至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崔琰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子霖,你想过这些没有?”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为兄长冒这个险。”吴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 “那么你们既然无所收获,南华道人怎么会放过你?他还能从你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我见过其中的两把琴,这本身就是价值,即使我没有什么收获。”吴霜笑道:“何况不能说没有收获,只能说想法尚未成熟,不管怎么样,我总是想要破解这个秘密。”“正如你所说,即使是假的,只要南华道人他相信,那么我们的麻烦就一直会在。可是子霖以为主公也是其中之数么?”“我正有这样的猜测,否则南华道人才会对我兄长如此关切啊。而且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止兄长是其中之数……” “应该只是简单的谜语?”崔琰虽然并不感兴趣,但是也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不止是简单的谜语,我曾经仔细看过号钟,上面的金徽玉轸竟然是按照天文排列,而且与文字相对应,后来得到绕梁时也是仔细看过,一样的风格,或许答案就在这里面。现在也不清楚是否要凑齐三把琴一起,才能了解答案。” …… “吴子霖也不过如此!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聪明。”真正的南华道人放声大笑,身边只有左慈在,他也就放言无忌,冷笑道:“吴子霖以为他的那些东西能够使我感兴趣?”说着提起笔来,就在面前的竹板上写下几行字。左慈凑过来看时,正是号钟上面的十六个字。 南华道人并没有停笔,而是继续写下去道:“……这些是在绕梁琴上的文字,而这些是绿绮琴上的文字,我猜吴霜也还没有见到过?自作聪明的人往往如此,我不是不知道,而是几乎就不想知道!你知道还有一把绿绮在谁人手上么?就是那个江洋大盗,长江锦帆贼!想不到一个水匪,竟然保存有这绝世的雅器,真是讽刺啊,哈哈哈……” 左慈虽然有点想了解这些,但是他也并不肯抬头察看字迹,而是低头说道:“既然这样,宫主为何要把他们留下?” “你知道这个秘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南华道人没有回答左慈的问题,只是轻轻搁下了笔,微微笑道:“我纵使不用这十二个人,难道就不能成就一番大业了么?但是我的目标并不在这里,我只是想让世人知道,只要我想做到,我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伟大,只不过我不屑为之而已。这个秘密,也只对张角和王铎那两个笨蛋才有意义,将来牵制他们,还有用处!就让这些人去探索,没有人知道我比他们走得都靠前,这也只不过是个吸引人目光的秘密,实际的意义究竟能有多大呢?” “可是……”左慈依然疑惑,他似乎清楚宫主要做什么,此刻却似乎又完全不清楚。 “薛泽在刘驰那里停留的时间太久了!”宫主的眼中忽然露出残忍怨恨的光芒,“我要用吴霜把他换回来。”左慈低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呈现了一丝隐忧,想了又想,还是说道:“虽然宫主并不把刘驰放在眼里,但是他照着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我们能够采取的手段将会越来越少,而且属下有种担忧,袁绍也将要采取行动了。这次的事情他一定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宫主如果痛恨刘驰,不如及早采取行动,反正只要消灭他,就能够解你心头之恨,又何必多折磨自己的感受呢?” 南华道人眉毛一扬,瞪着左慈,左慈犹豫再三,还是低下了头,噤口不语。 “你跟在我身边也十年了,当时我把薛泽抱来的时候,他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现在又是三年不见,他已经该有这么高了?”南华道人却没有任何的发作,而是转向温和的怀想。“刘驰认他为义子,更名为刘泽。”“唉,说到底也是父子天性……”南华道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请恕属下直言,宫主对于刘驰,似乎也没有绝对强烈的怨恨……”“嗯?”南华道人的双眼再次圆睁,“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让他承受世界上最大的痛苦。不过……如果只是消灭一个人,这并不好玩,摧毁人的理想和意志,那才是最残忍的事情!”南华道人说着站起身来,他的身材并不高硕,而且甚至令人觉得有些矮小,或许是老年人的一般样子,他在地上来回踱步,说道:“这么多年,其实是委屈你了,最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在回想过去的事情,让人心神不宁。想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或许如果这次能够成功的将袁绍除去,然后取而代之,我将可以真正的开始争霸天下。这不算是小事,但是又觉得和有些事情相比,这又真的微不足道……” “宫主的宏愿,就要展开,左慈一直在盼望着这一天!只是要真正的站在帷幕的前台,还需要几年的时间。” “我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只是有时在想,我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还是真的有夺取天下的野心?”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宫主万万不可在此时动摇啊!” “放心,我决心已定的事情,那是绝对不会更改的,何况我留下吴霜和崔琰,就是准备在这段时间内吸引住袁绍和刘驰的目光,然后从中取事!”“宫主深谋远虑,自然是属下所不及。”“现在没有必要说这些,外面的人都准备得如何了?” …… “我此次来见袁公,是有件大事要透露出来,袁公就这样待我么?”袁绍面前出现的这位女子一袭红衣,虽然极力用沉稳的姿态说话,总掩饰不住眼神的跳动和活跃,以及微微向右倾斜的嘴角,也表明了这是一个能言善道的精明女子。 “尊使是嫌我怠慢了么?”袁绍冷笑道:“贵宫主劫走了幕府的要犯,幕府难道就不能发发脾气?” “如果我没人错的话,尊驾就是六侯中的朱雀侯江碧,”逢纪也在旁说道:“难怪如此气势逼人!” “劫走将军的要犯,绝不是我们所为。但是将军难道不想听听关于自己头颅的消息么?”江碧冷冷的说,话锋里带着尖锐。 “哦?难道这样说来,尊驾竟然是来救我一命的啊?”袁绍向后一靠,带着满脸的不信任和哂笑。 “如果有人想入将军的幕府,以将军的守备,自信能够阻止么?”江碧伸出一只手,调转了一下,表示易如反掌的意思。 “这……”袁绍脸色微变,漳神宫精于刺杀,甚至袁绍也不敢完全放心,何况刺杀的手段也并不完全一致,或许是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这样也就令人防不胜防,朱雀侯身为组织中的高位之人,所说出来的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这也令他不由得不犹豫,转脸看了一眼逢纪,逢纪的汗水也微微渗出,但是表情还是镇定的。 “会有何人敢行刺我家主公!”颜良还在旁边,看到这种局面,将佩剑抽出半截来大喝道。 “这位将军也算是豪俊,为何要恐吓我一介弱女?”江碧虽不是绝色,也有几分妖娆,此刻更显出楚楚可怜模样,只不过嘴上这样说,心里未必真的害怕。颜良目光一敛,冷笑一声,收剑归鞘,把脸扭向一边,不再理她。 “大将军不相信会有朋友背叛你么?”江碧又回归到这个话题上。 “当然相信会有,朋友不是不能背叛,但是背叛也不会没有理由。”袁绍依然不为所动,但是言辞间分明是在试探引诱。 “真正的朋友,那是朋友,要是假的朋友,那只不过是利益。大将军不妨扪心自问,可将我家宫主视为真朋友?”“我家主公与宫主已经是十余年的老朋友了,难道会是虚情假意不成?”逢纪既在推托,又在试探。 “交盖如旧,白头如新,我倒觉得与大将军一见如故。因此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赶着来通知一声,”说着改成了幽怨的语气,“想不到各位对我这个弱女,竟然如此不信任,真真让人心肠冷透……” “你什么也没说,我们纵要相信,也无从说起啊!” “既然这样,我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确一点,南华道人准备谋害袁公,然后假扮成你的样子,继续统领你的手下,完成李代桃僵之计!这样总够清楚了?可以相信了么?”“事关重大……难道他能保证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袁绍不可能不受一点触动,尤其是听到了这样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但是疯狂归疯狂,并不是完全的不可行,也正因为这一点,才让他感到紧张。 “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收买你的手下,而且左慈的易容本领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他出手装扮,恐怕就是刘夫人,也未必能认清!”江碧索性一气说下去:“很多事情他都能够在背后操纵,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做出这样的计划并且付诸实施呢?将军新近灭掉了公孙瓒,跨有冀州和幽州,成为天下最为强大的诸侯。将军要统一天下,只需凭借武力就完全足够了,还需要什么外力的帮助呢?对将军来说,漳神宫已经是多余的了,而您的对手并不是简单的愚笨,想要对付他,也要防备他会对付你,这位一向思虑缜密,凡事都有备而来的一方霸主,难道会没有防备高鸟尽,良弓藏的结局么?对他来说,此刻的进攻,正是最后的机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似乎也不用我来搬弄。” “可是你为什么要冒着危险来告诉幕府呢?”袁绍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的话,只是还怀疑着她的动机。 “我是江湖儿女,出生在平民家中,对我来说,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够在江湖中风光。如果袁公将漳神宫的基业托付给我,我一定会让袁公统一天下的日子来的更早。” “可是这样看来,你的野心也并不算小!”袁绍放声大笑道:“我很喜欢你的直率。” “可是也仅限于此,袁公是高门贵胄,不会理解一个小百姓的心态。对于我们来说,生的快乐远大于死后的寄托,因此,只要能够风风光光的活在这个世上,也就不会有再多的奢望。汉家气数已尽,希望将来袁公能够开创基业,我将永远用自己的力量为您护卫。” “既然如此,我们都不要忘记今天的话!”袁绍打从心底里高兴,“我也一定不会亏待你!” “可是话虽如此,该如何对付南华道人?此人的心计深沉,将要如何阻止他的计划?”逢纪在旁见同盟已经达成,正好提出方案。 “我有办法,只要明公信赖!并且下定决心动手!”江碧抿嘴说道。 “我意已决!幕府与南华道人,势不两立!”袁绍拍案说道,决心十分显著。 “既然这样,”江碧大喜道,“只需如此如此!”袁绍皱眉道:“这样能行得通么?”“放心,南华道人心高气傲,而且在他行动展开之前,一定不想要引起主公怀疑,因此他虽明知是陷阱,但自视甚高,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的!” “这样的话,我遣上将颜良、文丑听你调遣,随你一同进入宫中!”
第二章、阴谋(做人真是贱啊,自我鄙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