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们几个活死人殉葬,不如让你们死得更有价值,为了我吕布的地位更加安稳,你们算是死得其所了!” “卑鄙小人!你也休想有好下场!”董承眉毛倒竖,双目圆睁,可是这种嗔怒终究于事无补,不一会就有人把他绑缚起来,装在车上,一直拉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安稳的坐在上面,董承想象过无数次杀死曹操的景象,他始终不愿意去想的也正是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幕,自己跪在地上,曹操高高坐在上面。 “董兄,你不问朝中之事已经很久了,怎么今天又搞起这个了?”曹操手中翻看着那封血诏,手指在那几个名字上来回流连,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气愤,只不过是面上还维持着风度,慢条斯理的继续询问。 董承知道自己绝无生还之理,索性破口大骂:“我但恨不能生啖国贼之肉,今既落此地步,忠君之志犹在!”转脸对吕布骂道:“卑鄙小人,我纵化为厉鬼,也不饶你!”曹操渐生厌烦,一时许褚解几家老小到城阙下,罪证已确凿,曹操便命将众人带下。 吕布上前说道:“丞相天威,这些宵小,阴谋岂能得偿?此间事了,布暂告退。” “吕将军,”曹操缓缓说道:“停在你家门前的孔融的车马是怎么回事?”“我为了引董承上钩,借的孔大夫家的车马。” 曹操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说没有事了。吕布躬身一揖,正要告退间,曹操忽然大喝一声:“给我拿下!”旁边虎贲蜂拥而上,吕布猝不及防,被当场拿下,紧紧缚住。 吕布心头大急,大叫无罪。曹操冷笑一声,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信件,却是袁绍写给董承的,说道:“你既然无罪,我不妨给你念念,袁绍要董承和你联合起来谋害我,又说他已经把你这边沟通好了。我认得袁本初的字迹,这的确是他亲笔所写,绝非伪造,而这封信特意秘密下在董承处,董承又谨慎收藏,其间情节,必然可信!奉先的为人我是清楚的,若要自己得利,任何人都可以牺牲,那么牺牲一个董承,然后趁我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发难,恐怕我曹操何德何能?承受不起,天幸此书被我发现,奉先的一片苦心,就要付诸东流了!”他口中嗟叹,心中实在是憎恶之极,可恨的是这些人为了对付自己,竟然如此不择手段,见吕布也无从辩解,便拿血诏说道:“这上面有你亲笔画押,恐怕我要杀你,也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推出去,一并斩了!”可怜一代勇将,就此化作云烟。 曹操不等这些叛逆之人被斩回报,便命曹洪、许褚、典韦三人率三千铁甲随自己进宫。才到宫门前,有人来报说董承侄子董英闯宫,然后破门而出。 曹操听了大惊,暗道怎么忘却此人!原来刚才董承被擒,护卫军中便有董英旧部,心中不忍,暗中将消息通报,董英正在城西练兵,听说此消息,不由埋怨叔父无事生非,但事已至此,恐怕也无可挽回,自己现在唯有逃亡。因自刘驰请皇长子驻守晋阳之后,董后又生一子,现在也不过数月,董英虽然已与叔父不睦,但是知道堂妹无辜,恐怕以曹操的果决,皇子亦难免受害。便趁此机会骑马直驰入宫,拜见董后。皇后也知此次势不能免,便将儿子托付堂兄,让他带此儿速去投晋阳,料想两子皆在晋阳,刘驰必会善加保护。一时顾不得洒泪分别,董英提金锤,跨骏马,出北门而走。 曹操一面令许褚、典韦前去捉拿,又派人去相府,传发号令,沿路禁止婴儿出关。又料董英必投刘驰而去,特特叮嘱通往并州诸道,严加盘查,自己则带着曹洪,怒气冲冲向皇宫走去。 天子听说董承闹出事来,吃惊不小,因外面牵连甚广,天子也有所耳闻。董后既将儿子送出,便来见天子,痛哭流涕道:“妾父无德,躬行反叛,当按三族之坐,丞相势大,恐怕母子不能见容,故托从兄,将皇子暂送并州,或可保全,妾身实难免,唯恨不能侍奉陛下始终尔!”天子听说,也颇为伤心,但安慰道:“待丞相来,朕与皇后说情,或者可免!” 话未说完,曹操直闯入殿,看着董后和天子,面色如霜。 天子见来头不好,不由问道:“丞相何以如此惶急?”“有人要
臣首级,臣不得不急!”曹操没好气地说,眼睛只是在逼视天子。 天子没想到曹操竟然朝着自己来,颇感尴尬,只得说道:“若有如此悖逆之人,丞相何不将其拿下问罪!” “只恐是陛下亲近之人!”“朕深居宫中,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曹卿且说来,待朕分剖!”天子有问有答,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在曹操听来,可就大有问题。天子并不知道董承伪造了一份血诏,故此只能以一般的事件来对待,而曹操看来,明明是天子主谋的事情,当败露的时候,他还是要在这里故意搪塞,尽情敷衍,这怎么能不让他火上浇油?虽然就算是天子所为,这些话也不能当面承认,但是现在曹操在气头上,天子越是一再追问,他就越觉得这个皇帝不仅不老实,反而不识时务,顽固的很。 “老臣为王室尽心竭力,陛下不思体恤也就罢了,为何要这样对我!”曹操把血诏丢在地上,天子的脚下立刻展开了一片殷红的字迹,在雪白的纨素上显得触目惊心。 “董承……董承……”太监拾起血诏,奉到天子面前,天子看了也乱了方寸,他明白这件事代表的含义,虽然才十七岁而已,但是也已经在位八年,政治上的东西他再明白不过,还是脱口而出:“这是矫诏!是董承伪造的!” 即使是这样一句真话,在曹操耳中也绝对不能置信,天子一向少年老成,今天事情败露,就一古脑推到已死的董承身上,反正也没有人能审理天子,更没有人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将他治罪,曹操算是吃了个哑巴亏,但是他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天子瞠目结舌,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也想到了曹操绝对不可能相信,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是百口莫辩,那么还能有什么说的?他瘫坐在了皇帝的宝座上。 “既然……圣上不知此事……”曹操压抑了极大的怒火说道:“总该给个明示,董承、吕布等人密谋造反,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董承总是和天子关系密切,天子也不忍心说出要杀死董承的话,虽然他不知道现在董承已经身首异处,曹操不过是在威慑他而已。 “按律当族灭!”曹操大声咆哮,声音在殿宇中回荡,天子猛然打了个寒战,只得附和道:“就依丞相之议拟诏!” “皇后是董承之女,逆臣之后,焉能母仪天下!”曹操指着董后说道:“将此女拿下!”曹洪等人应声而出,将董后除去凤冠擒下。 “丞相……”天子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朕的妻子,也不能幸免么?皇后在宫中,如何得知董承谋逆?” “圣上也在宫中,因此也不知道董承谋逆,是么?”曹操话里话外总是不相信,又正色道:“这是国家的法律,不是臣一人独断专行的!缢死!” 董英将外甥抱在怀中,一路出了北门,狂奔向北,不敢稍停,跑出百里之外,马力不逮,皇子又饥饿,无法再跑,只得又折向西,果然不久许褚等人赶到,继续直向北追去。董英无法继续上路,只得先给外甥觅食,便四下寻找起人家,或者有新产妇,能借些奶水吃。 许都四周尽是屯田之户,而在这百里之外,还略有些农户,董英也不敢上前,因为曹操治理地方,法律颇严,数家连坐,董英怕热人耳目,只得投荒村而来。一时又跑出十数里,渐渐进了山中,此时正是阳春三月,鸟兽滋长,董英精于骑射,想要弄些野味来充饥倒是容易,可是婴儿不能饮食,在怀中咕咕而啼,董英虽然勇猛,但是对这个小东西也还是无计可施。 草丛里忽然窜出一只猛兽,人立而起,一物猛然刺来,不知是何物,天色渐渐昏黑,董英也难看清,手中金锤一挥,便将那物件砸开,再要格毙这野兽时,忽听一声“饶命!”知道是人,不由得住了手,沉声喝道:“汝是何人!” 那人把头上蒙的兽皮掀掉,露出自己面目来,说道:“小人本是陈留人,因避战祸,到山间居住,因看见将军穿着不凡,马匹更是神骏,不免起了歹心……望将军念在小人无知,且家中有童蒙妻子,饶恕小人冒犯之罪!” “你家中有妇人子女?”董英正为此犯愁,因说道:“世道不好,路上打劫商客,也实属正常,我本待不饶你,但若能饱我怀中婴儿一餐,不但你家人无恙,性命得全,我还有资金相赠,与你回乡购置田产!”那人听了拜谢不迭,说道:“小人正添一子,妻奶水尚足,便于小公子吃几日,也不要紧!但得饶我性命,钱财又岂敢奢求!请随我来!”便在前面引路,董英随他往家中去了。 董英看怀中婴儿哭泣,皮肤红嫩,虽然是啼哭,还是不免可爱,想这孩子在宫中,何等的娇贵,现在狼狈如斯,将来难免还要流落天涯,不免轻轻喟叹,又想到叔父一家受戮,许都中血雨腥风必然不断,昔日何进与父亲董重争权,父亲被迫自杀,自己当时流落在外,幸好投奔了皇甫嵩,才活到今天,如今眨眼之间,又变成了无家可归之人,而今天海内的局势,比当日更乱上十倍,不知道能不能投到刘驰那里,而天下之大,又能不能有尺寸之地容身,一想到,便不由得感慨万千。 转过山脚,一间小小的茅屋卧在山坳之间,竹篱草创,幽窗灯火,想必就是这猎户的家了。
第十七章、密诏(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