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在旁边笑道,“使君烧了他的粮草,东吴不久必退,虽然能大掠江夏而还,却依然难以撼动荆州,可是想不到他临走还来了这么一手……我看使君还是早作准备。” 刘备一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低头悄声说道:“刘备客居,根基不深,恐怕也没法解释,若能得荆襄名士代为说情,或者好些。” 庞统一怔,旋即笑道:“使君可真是位英雄,不过这样做太缓,在下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来说服,庞统有计,不知尊驾是否敢用!” 刘备听了庞统的计策,不由得脸色大变,说道:“士元与备又非故交,为何如此看得起在下?”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不那么有礼貌,庞统如果是真的一片好心,这样怀疑他岂不是冷
了别人心肠? 庞统也没有生气,只是不置可否地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荆州能太平多久?何况在下的师弟,正在使君帐下效力。” “哦?怎么没有听谁提起?先生能不嫌刘备势力单弱,肯为谋划,备感激涕零!但不知是哪一位?” “就是徐元直啊,”庞统笑道:“此人必是嫉妒我,不肯引荐。” “先生说笑了,元直事我,已是屈尊,更何况先生?”刘备言语中暗含着对庞统的褒扬,让他听了十分受用,不禁又笑道:“刘荆州大公子丧母,如今蔡氏弄权,想要废长立幼,我看刘荆州两个儿子,都不是守土之材,但蔡氏一贯跋扈,若能辅助大公子,倒是个绝好的机会。何况大公子本来就对使君颇为信赖,这次班师,虽然退了孙策大军,但是蔡氏依然会发难,使君躲得了一时,但始终在荆州寄人篱下,又如何能够一直躲着?” …… “想不到曹军竟然如此顽强……”袁绍在经历了又一整天激烈的攻城战之后如是说。连续十天,自己拥众十余万,都没有能够把眼前的这座小城拔除,初战不利让他感到火气无处宣泄,可是在愤怒之余也不得不考虑到战争的局势,因此这在他看来有些为难。 “主公不必烦恼,”张郃在旁说道:“敌军再是顽强,也难与我抗衡,今日城西南角上已经呈现薄弱之状,相信明日只需半天,就一定能攻克!” 听了这个说法,袁绍脸上不但没有什么愉悦的表情,看上去反而是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他不是不相信张郃的话,张郃连日来与审配共同督军攻城,他很清楚敌人的虚实,可是问题就在于这个时候,他自己也开始动摇于是否该拿下这座城池了。 前面的人阵亡了,后面的人又很快的补上,对方的军队中,还有为数不少的平民,他们在帮助修葺损毁的城墙,甚至帮助作战。一道并不高峻也并不险要的墙,隔开了两种人,他们如此的坚决抵抗,似乎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妥协。似乎每个人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如此的对手也会令人感到不安。这种场面,袁绍总是觉得似曾相识,某种记忆在沉睡了很久之后复苏,那就是当年在东郡围攻臧洪的情景。 那或许是自己一生中最为失败的一件事了,当年自己的部将,如今一个个都成了一方雄主,而臧洪虽然因为张超的事情反叛,可是说到底,他是最不可能反叛自己的人,毕竟自己跟他的交情不亚于跟曹操的交情,更远胜对于刘驰的亲近,可是袁绍同样不能容忍背叛,看到臧洪坚决抵抗的样子,自己当时真的是怒不可遏,所以才会在城破之日杀了他,也包括那些在臧洪被困时赶来与他同生共死的人,还间接的害死了那些身殉臧洪的人。现在想来,失去理智时候所做出的决定,让人感到如此的懊悔,虽然他杀死他们也并不是毫无理由,可是也并不是非要杀死他们不可,亲手处死一位过去的朋友总是令人神伤,这和眼前的情形又有多少相似之处?如果我战胜了孟德,我会不会再杀死他?看到现在这种抵抗的激烈程度,就知道孟德也做好了坚决抗争到底的准备,那么这场仗打到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了。 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在闲暇时候作为消遣的想法罢了,真正让袁绍陷入犹豫的是曹操和王铎的动静。东面的盟友的攻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自己这边还要猛烈,或许是想要抢先一步夺下睢阳。而曹操明知道睢阳危在旦夕,却依然按兵不动,遥遥观望,仿佛自己在攻击的不是他的领地一般,凭着袁绍对曹操的了解,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曹操在自己的几十万军队面前胆怯,根本不敢来救援。王铎似乎也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才会想要在我军之前夺取这座城池,那么他无疑是想要更占一块可以作为前哨的堡垒。在双方还处在合作的条件下,这样的用意是不能被容忍的。因此袁绍虽然不同意沮授的建议,但是对他的分析已经非常赞同了。 “既然孟德不肯来见我,那我就在这里等他!”袁绍思虑再三,最终做出了决定。“明日开始放弃攻城,但不得放出任何一人,在城中所有水源投埋疫病牲畜,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主公……”审配有些不解,城池攻克只在旦夕之间,不明白袁绍为什么会突然下这个决定。 “正南有什么想要说的么?”袁绍现在心情很好,他不在意向自己的部下解说自己英明伟大的决策是怎么做出来的。 田丰在一旁插话道:“既然主公决心要与曹操、王铎对峙,何妨出兵骚扰曹操粮道,也好让敌人首尾不能相顾?” 袁绍忽然感觉如鲠在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望着田丰连连点头,脸上呈现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田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袁绍半晌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照你说的办!” 第二天对于李典和满宠,以及整个睢阳城中的人来说可谓新生活的开始,袁绍的军队忽然停止了进攻,并且将主力撤至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但是仍然保持着对于城市的包围态势。王铎看到了袁绍的这种动作,也在上午就停止了继续攻城,转而移师到了城池的南面,两个人就像是约好的一般默契。 因此之前还在担心城池将要失守,并且为最后一战憋足了一股劲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并不是轻松的生涯,但总是要过一关算一关,这场仗会打多久,任谁都没有把握,大家既然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么就继续延挨。 “明公,袁绍大军本已连续攻城十日,又突然罢手不攻,睢阳城虽然不会被立刻攻陷,但是被围一月,城中粮秣日渐窘迫,袁绍军隔断内外,再这样下去,恐怕曼成和伯宁他们顶不住啊!”曹操军中,所有的武将都急得不行,其实不只是武将,就连毛玠、韩浩等人也是心急如焚,夏侯渊的这一问,也正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我等都不怕死,只怕迁延时日,士气不堪其用!既然要和袁绍交战,就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这样耗下去的话,我们可吃不消……”夏侯渊还嫌不够,又继续请战。 曹操此刻已经心烦意乱,说实话他虽然这样部署,却完全不是因为胸有成竹,这次袁绍猜得不错,他正是因为没有把握救援睢阳,又不想这么快就投入决战,才会对袁绍避而远之。可是以李典的数千军队去抗衡袁绍的主力,那简直是螳臂当车,现在又加上文丑的战败一事,使得袁绍军队变成了挟怒复仇之师,所面对的压力就更加巨大,也难为他们奇迹般的守了十日。而袁绍莫名其妙的停止了进攻,则更让曹操不知道是福是祸。先前城中透出消息来,说是粮食只够半月之用,而这场战役会打到什么时候他也不清楚,能守多久也没有人清楚。 现在没有人比曹操更迷茫,因为别人毕竟可以等待曹操的指令,但曹操却不知道该遵从谁的指令,亦不清楚该如何打这场仗。 “主公,袁绍使韩猛部出营,向西北方向去了,但不知是为何而去!”一个探子来报。 “终于有动静了!”曹操似乎是带着盼望已久的事情时的那种紧张感猛然起身,拔出了将令,却忽然停住,思索半晌,又重新缓缓坐下,没有发任何命令。 “主公,沮授所部有异动!”听到这个消息,曹操的脸色更加难看,但是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 “主公,吕虔将军所督粮队被袁绍军韩猛和沮授袭扰,损失了一部分军粮。”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唯有荀攸马上说道:“这不过只是个开始,看来袁绍是准备和我们长久的对峙下去了。” “可是袁绍军队远比我军多,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中,他要与我们拼消耗,我们该如何应对?”曹操显然是早就猜到了袁绍这次行动的目的,但是问题是自己一旦分兵出击,说不定就陷入了对方的陷阱,而且自己军队弱小,很难做到分散开来应敌,因此他虽然早就猜到了对方的用心,却依然是无计可施。 “报告丞相,张绣将军已经率军从许赶来增援!现在帐外求见丞相。” “混帐,怎么让张将军在帐外等着,还不快请!”曹操大为喜悦,张绣来的可谓恰到好处,正愁缺乏一支偏师与袁绍对峙,这不马上就来了? 张绣大踏步地走进营帐,就厉声说道:“曹公,听说袁绍使沮授等人袭击我粮草,末将倒愿意去会会他!”背后的贾诩却微微笑着,只不过看曹操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似乎是一种怜悯。 “将军且请坐,些许粮草,不足挂齿,要交战也不急在一时。”说着便下来,一手拉着张绣,一手挽着贾诩让座。 “文和怎么看当前局势?”曹操第一句话便是问贾诩。 贾诩看了一眼在座的诸位谋士,便又低下了头,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属下甫至军前,实不知前线情势如何。”一言既出,荀攸等都讪笑起来,这贾诩在西凉名声宏大,到了张绣手下,忽然便默默无闻起来,到了曹操面前,更是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如此看来,也只不过是对付郭汜、樊稠之流的好手而已。 曹操略一皱眉,又问道:“那文若那边如何?”“贾诩不才,忝列建议大夫,军国之政,未敢多问。” “那你这个建议大夫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夏侯渊在旁纵声大笑,引得一片嘲笑声,曹操没有制止他,贾诩倒也面不改色。 “唉……”曹操深深叹气,目光在臣下面庞上一一扫过,所有文武罗列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出谋划策。这场仗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曹操处于弱势也是不言自明,可是这些人有心情在笑话别人,却始终无计可施。 他不禁把目光移向郭嘉,郭嘉此时倒是沉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从这场战役开始他就一言不发了,当时出兵迎战前的十胜十败之论是何等的气魄雄浑,让所有人都怀着必胜的信念来打这场仗。可是现在一旦开始对阵,才明白面对的危险还很多,而且更加危险的是,现在这位曹操倚为智囊的人竟然变成了哑巴,没有一个字,还叫他依靠什么人?老天阿老天,你可是要亡我曹孟德么? 散帐之后曹操独自席地而坐,命人取酒来,就在帐中自斟自酌。任是谁来也不接见。饮到第五杯时,忽然鼓掌大笑,在帐中便传令道:“速去把贾文和叫来!” 不一时贾诩便到,曹操也不起身,只是指着对面地上席子让贾诩坐,一面笑道:“文和来得倒快!” “属下知道曹公会召见,因此一直盛装等待。”“哦?你怎么知道我要见你?” “知道曹公会召见并不难,更重要的是在下也有话上奉曹公,只不过在众多贤者面前不好高谈阔论。” “你啊你……”曹操大笑:“你对我可算是有恩,何必总是那么陪着小心?” “属下毕竟曾经跟随过逆臣,丞相不怪罪已经是大大的宽宥,更不敢在丞相面前放肆。” “好了,,从许都出来之前我就曾问过文和,这场仗胜负如何,也多亏文和说了那么一番话,操一直记在心上,可是眼前袁绍分兵袭击我粮草,我军要再分兵,怕不能以弱抗强,若坐视不理,则是万万不可。而沮授又是干将,足智多谋,以寻常人去应敌,怕又应付不来,因此让人十分头疼啊!” “我军有粮草,敌人一样有粮草,而且比我军多得多。”贾诩低头看着地面说道。 “这个我倒是早就想过,可是敌人既然来袭击我军粮草,一定会重兵防守的!我军人多了容易暴露目标,人少了又不顶用……” “但是袁军补给线拉得很长,很难处处设防,而只能重兵押运,这样就牵制住了沮授,我军只要出其不意,说不定还能让袁绍吃点小亏!这样一来,只有一个人可以胜任……” “什么人?”曹操觉得这种办法倒是可以一试,不由得问道。 “夏侯妙才,最堪此任!”贾诩说道:“而且我们不必彻底击败沮授,只需用点离间计便可……只要让他们吃点亏,并且换将,那么刚猛而主动出击的大将容易露破绽,胆怯而不敢出战的也正中我们下怀,具体的地点可以选在……”贾诩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份地图,在地上摊开,给曹操指出恰当的地点。
第四章、形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