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是林子俊护腕上金麒麟的光。多讽刺!!!青丝嘴角一丝微笑凝结成冰,他亲手推了自己下船,生怕不死,还要跳下来再刺一刀。
水底碧绿水藻缠住长发,成群的五彩斑斓的鱼从眼前游了过去。一粒羊脂玉米蝉从手里滑脱,跌进无边的深蓝与墨蓝,青丝放弃最后一丝挣扎,沉入更深更暗的海底……
海底七彩水澡轻柔的飘着,就象紫鸢宫里的窗纱。青丝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就算闭上眼睛……仿佛也能看见紫鸢宫里的轻纱薄绫,碧眼兽炉瑞雪冷香。青丝仿佛仍旧还是稚气公主的模样,怔怔午睡醒来,宫女在庭院里摘花,呢哝软语、飞鸟鸣叫,青阶红门、高檐大殿里时光幽静而漫长。人生最大的烦恼,亦不过是瑞雪冷香的余灰扑上了绣花架,又得用紫貂软笔轻轻刷去……
“刺喇喇”一阵响,两名绿衣姑娘拖着一团乌漆漆的东西浮出水面,游进了大片大片枯黄的芦苇丛里。
“也不知道爷是怎么想的?救这么个姑娘。”一名绿衣说。
“爷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另一个绿衣姑娘说。
等到押送官奴的大船走远之后,两名绿衣姑娘将青丝拖上了岸,拖到离岸边不远的一处破庙里。
“可冻坏了。”绿衣搓着手,跳着,湿淋的衣裳贴在身上,更加觉得寒气逼人。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青丝,“这姑娘怎么办?”
“衣服的,先去给爷回了话,看爷怎么处置再说。”其中一个说。
“也是。”另一个回答。
两名绿衣女子从后门出去了。
一座破败的寺庙冰冷的地面上,青丝全身地躺着,几缕的、又脏又臭的长发绞在脸上,看上去象一只被人丢弃了的、破旧的布偶。破败的窗户上几缕蛛丝被风吹得横飞起来。几片枯黄的树叶飘飞,落到青丝脸上,她醒了,看清了眼前凄凉景象。
这里不是紫鸢宫,紫鸢宫往事已是前尘旧梦!
屋顶强烈的阳光从破了的洞口射下来,象把明亮的刀,一刀一刀扎进心底,青丝想流泪。她勉强坐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手指上滴着脓血,针扎般的刺痛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没有死,仍然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屋外几棵掉光的叶子的树,枝桠光秃秃的伸向天空。微凛的寒风一吹,破败的枯叶匍匐在地面,贴着污泥飞远了。屋顶长着几丛茅草。屋内梅兰雕梁,蛛丝高悬。青铜香炉花纹繁复,炉脚下,阳光照耀着的地方,一团雪白的东西轻轻抖动。低低的北风的呜咽低不可闻,半个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的灰尘仿佛被惊动,荡漾着浅浅的光波的涟漪,炉脚下的白影闪电般地消失在门外。
“白狐”
门外传来一声银玲似的轻叱,银灰色的长袍一角出现在门口,脚上几朵兰花脚铃发出的声音悦耳动听。
青丝挣扎着站了起来,迎面走过去,深深一揖:“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一只手抱着“白狐”,一只手掩了口:“姑娘不必多礼!救你的是夜鸢王。”名叫“白狐”的小白兔见了陌生人,有些惴惴不安,躲在少女怀里瑟瑟发抖。少女修长的指甲上雾紫花朵轻轻滑过“白狐”的脊背。
青丝退了半步,掩面叹息,是的……现在的自已,的确应该让人感觉恐怖。
鹰翼军杀进宫的时候,宫内杀声哭喊声冲破云霄。母后情急之下,拿着浓浓的黑水仙汁液泼在青丝脸上、头上,顿时,青丝的脸隆起丑陋而恐怖的疤,头发脱落,头顶秃了很大一块。
原以为公主变了灰姑娘就可躲过一劫,可是没想到有人认得羊脂玉!
恨!痛恨!!!
满腹的恨意郁结在心里,仿佛浓浓的黑水仙汁,泛着阴冷的、莫测的光。
“王要见你,今夜十二点,后花园弯枝腊梅下。切记!切记!眨眼间,“白狐”与少女象梦境一样消失无踪。
青丝象在无边的莫测的汪洋里,攀着一根稻草,对着空气大喊:“你是谁?我找谁?”从遥远的层层叠叠的竹林深处飘过来两个字:“夜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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