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你弄到云南直接卖给秦淮河边的青楼妓馆不就完了么……
应青木“嗯”了一声:“那你还真是挺可怜。好,这里有几件衣服你换上。以后,嗯,也不能白吃是不是?你暂时就做我的丫鬟好了。好,我去
隔间,你换衣服。”说着,把一件青色水纹衫交给楚风,站起身来就那么走了。
楚风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在现实中穿的衣服,而是一件水红色长袖古裙,花纹极为繁复,单看衣服是十分漂亮,却不怎么符合楚风的气质。
而这件青色的,虽然样式简单,只是丫鬟穿的普通花样,料子却是极好的,青色更让楚风本来不怎么白的肤色被衬得好看起来。在这里衣裳多只能定做,却不知应青木是从何处寻得的。(你还不许人家在这儿有个朋友啊!)
难道这就过关了?
我没伤心没痛哭流涕的拙劣表演和可笑的胡编乱造……他怎么可能会信呢。
如果信的话同情的话最起码也要叹口气说句“我帮你找出那个人”或者“那些人胆子不小竟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之类的话。
楚风可不会傻到觉得应青木脑子抽风了或者被穿越磁场影响了之类情况突然发生的。
盯着屋里那张雕着一株君子兰的桌子看了好一会儿,楚风忽然笑了笑。
好,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所以,我要好好地活,管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先这样。先按我的想法走。
我遇见了不得了的事情呢。好像也接下了不得了的任务啊。这感觉……好像有点兴奋?……在这样的地方?在离开我的那些亲人和朋友以后?
楚风的眼里没有泪,不知怎地,她竟没有哭的。
大概是因为能够活下来,因为竟然能死里逃生,所以开心得不知道伤心了。
感觉自己真是没心没肺。
楚风自嘲地笑了,将那件青色的衫子搭在小臂上。
动作轻缓,很慢,却很稳。
无论如何,她还活着,这样就好。要做什么,她一定做得到。既然能再一次活着,就要珍惜这样的机会。如此捡来的这条命不能随随便便糟蹋掉……所以要努力活下去,首先。
无论身在何处。
不过,换上了衣衫的楚风,摸了摸那质感极好的面料,想了想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又有些困惑。
应青木的行为不是清秋可以控制的么?他对自己这般容忍,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除了杜涵煦之外的所有人,清秋可以控制么?清秋的说法是现在不能了,但是她的话,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尽信。应青木这样的人,绝不应该如此轻易收留楚风,但是他偏偏这么做了。而且,《梧桐锁》本来就是清秋所写,书中的人物的行为如果她无法控制,她怎么再写得下去?
她是能控制的?
还是说,书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的,作者本身,只是看客而已?
或者……是别的什么?
还有,你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要救人,才救我,清秋。若是如此,你要救多少人?
到底为什么是我呢?
啊不对,或许这就是凑巧了而已别自作多情了。楚风甩甩脑袋。真正的问题是——清秋为什么要救下一个人呢?
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清秋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吃应青木的刀子一吓,又被顺王搅了一场,楚风的脑子很是糊涂了一阵,此刻回过味儿来,清醒了些。
不过算了,实在是没什么时间考虑了,只能先走出去……来不及多想啊。
她正想走出门去找应青木,却忽然停住了步子。
真的就要开始了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充满了危机和不可思议的书中世界,这个并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还活着,没错,很好。
可是活着,真的就会有希望?活着,难道会只是为了活着?为何这许多人告诉她的真理,听起来竟有些荒谬可笑?
在这个世界就要开始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这样的生活,可能有如刀尖舔血,让人终日无法安眠,这样的生,究竟还值不值得?
我本来所拥有的……一切呢。
心乱如麻。
“不管了不管了!先走一步算一步!”楚风甩了甩头。
于是她走向了那扇通往新世界的门。
是吉是凶,并无人知晓。
“咦?干嘛去见顺王?”楚风好奇地问道。
应青木没有理她。
昨日折腾了许久,天色早是晚了,应青木并不管楚风就睡下了。结果白天睡太久的某人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一直东摸西看差点拆了客房(……),第二天早上又顶起了黑眼圈,但是应青木完全没有照顾她的意思,非要楚风随他去见顺王不可,说是为了向顺王解释昨天的事,而且昨日顺王本来是找应青木喝酒的,却被搅扰了,今日除了赔罪还要陪酒去。楚风想想的确是自己的出现搅乱了他们的计划,而且再在白天睡恐怕以后就真的要昼夜颠倒了,再说,去不去这也由不得她(……),就答应随同了。
站在顺王府朱红漆金的大门前,应青木忽然转过头来,微笑着说:“今日叫你见识一个歌舞升平的堂皇世界。”楚风抬起头来,忽地心里一跳。
那笑容清朗,他的眼神却决然冷冽,带着几许肃杀气息。
阳光里透出那么多的暖,似乎却在这一刻完全离他而去。
为什么?
这一时期,清秋没有写到的时期,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此时应青木已经和门房通报了身份和来意,回过头来伸了伸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缩回手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快回神。”
“啊?啊……呃,”楚风发现自己又想多了,不由懊恼地甩了甩头,看应青木向前走去,连忙跟着跑了上去。
顺王府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金碧堂皇,奢华富丽,反倒更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情,简单清秀。(你以为把云南弄成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很容易么!)楚风有些怀疑地看来看去,想要找出这个王爷骄奢淫欲的痕迹来。应青木有些好笑又无奈地停下来:“你找什么呢?”
“呃。”楚风开始傻笑,“没什么,就是这儿不好玩。”
那一笑看起来呆呆的,更有些天真。
应青木怔了一下,忽地皱起眉,又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老摇头干什么?”楚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应青木却突然拿扇子打开她的手:“快点,我们是来道歉的,怎么反倒磨磨蹭蹭的?”说着,似乎有些恼火地大步前去了。
楚风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应大人您来啦,我们王爷都等了好久了,快请进快请进。”
“竟让王爷久等,下官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那么我这就进去。”
应青木微笑着向那小厮拱了拱手,招呼了楚风一声便迈步进去了,楚风忙跟进去,察觉小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抬起头来狠狠瞪了回去,倒把那小厮给吓了一跳。
这是顺王府的正厅,看摆设,果然到底还是有点皇家气势的,不过厅里好像太清静了些……
顺王独自一个摆了张席面坐在那里,身边也只一个小丫鬟斟酒,边上摆着另一张席面,大概是给应青木准备的。除此之外,竟然再没有别人了。偌大一个厅堂,却显得空空荡荡的。
“凤栖,你来了啊?”顺王瞧见应青木,立即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来来来,等你好久了,今日这酒可是上好的女儿红,算你有口福,我这偏远地界,也能寻到些好东西呢!”说着又放声笑起来。他的眉眼本身就细长,这一来几乎成了一条线,却并不让人觉得奸诈。
应青木轻描淡写地回了几句,又拱手说道:“王爷,昨日的事下官多有得罪,今日特来赔礼,这酒可就万万不敢领了。”
顺王呵呵一笑:“昨日你心情不好,我也知道,家中夫人给你来信,想是抱怨你常居在外了?这倒是本王的错。不过男人嘛,当然自己说了算。酒是一定要喝的,就算我不是请你的酒,昨日的事,也要罚你的酒。哎,这不是昨日那个小蛮丫头吗?凤栖啊,你这是……”他端详着楚风,有意不往下说,看了应青木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楚风听着前面的话,本来想着虽然夫人在催是没错,可是真正能让应青木心慌的恐怕是那位杜涵煦,于是自己在那里窃笑,猛听后面顺王说到自己,话里似乎还有些深意,不由呛了一下,猛咳了起来。应青木回头来瞪了她一眼,回过头答道:“这个丫头也是给人骗了,我瞧她可怜,把她收在身边做个丫鬟。”说着手上轻轻比了个手势,楚风会意,急忙走上前跪倒了说:“昨日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王爷,希望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语气恭恭敬敬,说到底,顺王也是个王孙贵族。
顺王竟一时讪讪起来:“没事,你起来,以后好好服侍你家大人。凤栖,这些小事,不用告诉我了,快来入席陪我喝酒就好。”
应青木应了一声,走上前入座了,楚风只好站在边上,有些郁闷。
为什么我要来做丫鬟呢?站在这里看别人吃,还要给人家斟酒……
“光吃酒也败兴,凤栖,他们从扬州地界给我寻来了一队色艺双绝的尤物,可有兴趣让她们来助助兴?”
“王爷做主就是。”应青木不冷不热地答了一句,顺王却高兴起来,忙对那斟酒的小丫鬟吩咐了几句。
楚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顺王又看了看应青木。这种一面热的情况是不是已经持续了很久了?那……顺王你到底是脾气太好还是怎么的?
乐声起。
楚风立即回过神来,抬起了头。
别说,还真是挺美的女孩子,年纪不过十几岁,和楚风差不多的样子,却已是眼波流转,意态说不出的动人。至于舞蹈,楚风对古典舞是外行啊,不太有感觉,不过看上去倒是挺翩跹的。看顺王,一边看着舞蹈一边看着应青木的反应,时不时说笑两句,而应青木只是专注地欣赏着舞蹈,诺诺地答应着,于是楚风又开始纠结了……
兄弟,你真是不容易啊!
“凤栖,这中间那个女孩子名叫婉兮,你可喜欢?我叫人送到你那里去。其实,你就住在我这里又怎么样呢?哎,打住,好好好,你就住客栈,不过这个女孩子你就带走。不是说再过一两月就离开永宁的么?就当是我的临别礼物。”
“可是王爷……”
“应大人为何不肯留下婉兮呢?若是婉兮有什么地方不好,应大人指出来,婉兮一定改正……只要跟在大人身边,婉兮死一万遍也是心甘情愿。”那女孩却突然上前来,向着应青木盈盈一拜,道声万福,接着便恳切说道。
她这样一弯身下去,恰恰露出一截雪白颈子来,光洁圆润。楚风一眼瞧见,感叹两声,又觉婉兮吴侬软语情真意切说得更是十分好听,便是女子的心也要化的,忍不住转眼去看应青木的反应。
应青木却皱着眉,似乎有十二万分的不情愿。
真是块木头!
楚风暗自腹诽,但心底却是有些欢喜的。
她喜欢应青木对涵煦这样的痴情。
为了涵煦旁人全不在乎,为了涵煦费尽心思。只为了涵煦。
所以婉兮注定是他们动人爱情里匆匆过客,偶尔的一点小小调剂品。
只是碍不过顺王的情面,最终应青木还是答应留下这个女孩子。不过到底是说定了离开时再带上,楚风很理解他,天天带着个美人是非多。至于她自己嘛,不至于能招惹出是非的。
“这不是回去的路啊?”
从顺王府出来,应青木却没有沿着来路回去,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楚风一时疑惑起来,应青木却只是走,并不同她说话。
怎么了?
楚风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你往哪儿走,也该告诉我一声啊。哎,我问你话呢!”
“只是有个地方要去,去求证一件事。”
“哪里啊………吓!是什么声音?”楚风吓了一跳。
“是人市啊,难道你没有来过?”应青木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兜的好大的圈子啊。楚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是啊,我没来过。应大人,你这也真能折腾,好,我承认,那个故事,假得不能在假了。”
这种事绕来绕去的有意思吗,怀疑的话你就直说好了。
“在没有对你的身份有所判断前,我怀疑揭穿也没什么意义,最多是再听你编上一个故事罢了,那岂不是又费我许多功夫?现在,我却有了推断,只需要证实了。”
真不愧是大华第一聪明人呢,一点多余的力气都不肯出。
“那你说说看,你猜我是什么人?”
“嗯,”应青木踱了两步,“敢直呼我的名字,又敢冲撞顺王,现在看到穷苦人的生活如此吃惊,你一定不是普通穷苦人家的女子。但是,你性情直白,语言不知礼节,大家小姐,名门闺秀不会这样。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答话出错,好像根本没听懂我的问话似的,招人怀疑,却又没有一句话是在试探或打听,更没有绝对吸引人的外貌,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派来的细作。加上此地偏处云南,所以我推断,你是夷族的姑娘,而且,恐怕在夷族中还有些身份。加上你随我在顺王府时,对那些陈设很感兴趣,却不怎么在意那些女子的歌舞,我就更加怀疑了。恐怕,你是跟家里人闹了别扭偷跑出来,被发现逃跑时慌不择路跑进我房里的,我屋子的窗户没关,你完全进得来。现在,你还打算赖上我,是不是?”
别说,分析得有理有据的,楚风都很想相信他。
敢情您老这两天一直在观察我来着。不过这想象力,可真够精彩的。
好我承认貌似我不能算是中原人来着,会这么想也没错,毕竟应青木不了解夷族是什么样子的。
“楚风姑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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