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谈到生计,九秋茫然无措,一下就泪眼朦胧,对着这个热心的陌生人一股脑儿倾诉内心的无助。老婆子牵着她的手,自己也忍不住掉泪,吸了吸鼻子,抹抹眼泪道:“姑娘若不嫌弃,就去我那里做工吧,只不过会劳累些。”
九秋万万没想到自己此刻会遇贵人,也不问究竟是做什么,只一个劲儿道谢,说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原来这老婆子姓林,在绵城经营着一个小花房,因为规模很小,女儿又在别人的作坊工作,便只请了个年轻花农。这花农年十七,名唤秦峥,虽出生卑微,长相却很好,并且壮实又吃得苦,儿时又跟一落魄书生学了些诗书,所以这两年去他们家说媒的不少,可秦峥一个都不愿意,觉得她们内心粗鄙,相貌估计也粗俗不堪,便始终瞧不上,想自己不过是想求个窈窕淑女,为何那样困难?平时送花去大户,总是多加留意,揣着那文君相如之事,可人家富家小姐都被养在深闺里,他哪里有机会一睹芳容,便总是郁郁不欢。
这日中午,他杵在大太阳底下剪花枝儿,忽然听见林妈叫他,他不耐烦转身,春日的阳光让他的眼睛一下适应不过来,他眯着眼瞧声音的那个地方,看见走廊下站着一个穿粉色小袄,山青色长裙的纤弱女子,她胜雪的肌肤在春日白色的阳光下更显通透,巧笑之间眼眸甚是明亮。秦峥觉得诗里提及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抵也就如此了。
林妈见他傻站在那儿,不觉好笑,喊道:“你这呆子又发什么痴,我这里给你带了个帮手来。”
秦峥被这样一喊,才觉失仪,边向前边琢磨着帮手二字。九秋见他面若春晓、吐息若兰却没有读书人那种装腔之态,昂首端立见又似有一股英气,她诧异着,没想到一个花农会有临风之貌,见他双眸一直打量自己,不觉脸颊飞霞,低头不语,而这娇羞之态更让秦峥心旌荡漾。
“这位是陆姑娘,我远方亲戚的闺女,夫家没了便到这里投我,她如今有着身孕,只帮你做些杂活,你可不要累着她。”
“她既是林妈的客人,我哪里敢使唤?”秦峥嘴上这样说着,心已凉了半截,什么夫家身孕一直在他脑里嗡嗡转,心跟半死了一样。
九秋不知他为何面露苦恼,赶紧说道:“秦公子不必这样说,我是来给你做帮手的,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别什么公子小姐了,我们又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今后你们就唤对方元峥和九秋就可以了。”
两人应诺后,林妈便带着九秋离开,秦峥本失望着,可望着她弱柳扶风似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同情,不觉念叨,这样好的姑娘为何就碰到那不堪的命运,若自己是她的夫,哪里舍得丢下她一人去了。如此想着,不免唏嘘,想折身去忙,低头便看见一青色手绢。
这是条花素绫手绢,质地轻盈若蝉翼,拿在手上清凉不寒,如此的触感,定是不菲,秦峥拿在手里出神,不禁感叹:难怪觉得她质若仙子,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平时自觉见的那些俗物,果真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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