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吧，一个丫头罢了，就是死了……本宫累了……”
哲哲起身斜眼瞟了一眼罄竹，蔑视地撇了撇嘴。
“一路货色，看样子得费不少力气。”
“奴婢为娘娘办事，自当鞠躬尽瘁。”
夜深露重，这偏殿果真清凉，数九寒冬竟一盆碳火都没有，守着那盏微弱的烛光，烤了烤已经冰凉僵硬的手指，似乎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默默将手插回了袖子中，此刻才后悔没有听沅娘的话，披上白狐披风。
门“吱呀”的一声响，一股冷风吹来，连这最后的烛光也顽强摇曳了几下，灭了。
“给公主殿下送晚膳来了。”
与其说是晚膳，这三更时分，宵夜怕是都嫌晚，哲哲只由都兰陪着，精神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大妃娘娘亲自给公主送膳食，为何还不谢恩……”
“罢了，都兰。”
哲哲自顾自在我身旁坐下，都兰拿出火折子又点上了蜡烛。
“就想着公主在大明娇生惯养，这样的冷天怕是睡不惯的，果真，还未入睡，本宫也不算打扰了。”
看着都兰端着的一碗清汤面，寡淡的模样毫无热气，但毕竟聊胜于无。
“看样子公主是不稀罕了，倒是白费了本宫亲自下厨的一番心意，罢了，倒了喂狗也好过于浪费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大妃娘娘这些年可辛苦？哦对了，怕是伪善的面具戴久了，也是撕不下来了吧？”
“你真不像她，难怪大汗都对你疑虑难消。”
感受到了她直白的打量，不禁笑了。
“物竞天择，把我逼到那般绝境，若不变成适者，还真不知该如何生存呢。”
“适者？”
哲哲冷笑一声，伸手摸上了我的吉服。
“这攒金丝的归云缎，也是一介侧妃可穿？你真是志存高远，这么想做大妃？哈日珠拉，你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众矢之的。”
“姑姑做什么就直说罢。”
“脱下这身吉服，你不配。”
更深露重的寒夜，本就无一取暖之物，此刻竟还要我脱下？
“不过一件衣裳罢了，用来取暖的死物，姑姑也容不得？”
她此刻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眼中的贪婪也添了几分毒意。
“到底是年轻些，你如此不屑一顾的衣裳，便是众人趋之如骛的佳赏，还是脱了好，否则本宫见着你如此高贵的扮相，反而不知道，该拿你那个不知死活的贱婢如何是好啊……”
“不过一件衣裳罢了，蒙姑姑不嫌弃。”
说些，自顾自解开了衣扣，寒意瞬间将我团团裹住，争相夺取我身上一丝一缕的暖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咬牙，将衣服脱了下来，扔在她面前，只剩一件素白的衣裙。
都兰上前伸手便拔下了我头上的簪子，动作粗狠，还顺带掳去了我的几根头发。见我将她一把推开，哲哲不禁莞尔一笑。
“御寒之衣都可舍弃，这些怕是更是视若粪土了罢？”
“我自己来。”
其实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头发放下来，还能暖和些，果真古人处处有智慧。
“姑姑看珠儿如此狼狈，心里可舒坦些了？”
哲哲起身，露出了一丝讥笑，都兰收走了衣物珠饰。
“这话说的，本宫……”
“姑姑可曾想过，除非珠儿死在这儿，否则今日脱下的吉服，他日定以中宫凤袍加身，一雪今日之耻！”
空气中似乎都结着冰，过于单薄的衣裙不足以御寒，说起狠话来牙齿都在不断打颤。
“啪！”
哲哲脸上的讥笑猛然凝固，快速上前，不经反应抬手就是一巴掌。
许是我冻狠了，居然觉得她的巴掌暖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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