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多说,悄悄退出门外,这才觉得後背的衣襟已经被冷汗浸湿。心中暗道侥幸,幸亏十三爷不想追究。
这十三爷平常看上去雍容大度,待人总是那麽不急不恼,是所有主子里最好说话的一位。可来安心里明白,咬人的狗从来不叫。丁家的大管家是好做的麽?若没一点手腕心机,能留在五爷边这麽多年?能将府里上下收拾得服服帖帖?什麽人做了什麽事,他都看在眼里呢。平里不动声色,那是留不出手,若真惹恼到了他,只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想起两年前小顺子的事件,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十三爷真正动气,当时十三爷冷硬无的手段,教整个丁家为之震动。想到这里,打了个冷颤,回去得告诉那小子收敛点,触怒了十三爷,神仙也救不了他。
来安心里想著,脚下却也没停歇,直奔向帐房。刚过穿堂,就迎面碰上了八爷,上前打了个千,叫道:“八爷。”
八爷笑眯眯地问:“钱管事,这麽急是去哪儿?”
“帐房。十三爷交待下来点事,让我去盯著。”
“喔,十三他还在书房啊?”
来安陪笑道:“除了书房还能在哪儿!十三爷上午一向是在书房。”
八爷挥挥手让他走了。
书房里静悄悄地,少言将目光投向窗外,来安便是当钱管家之子,只为一言之恩,今还他一个官位。他那小子虽然名义上丁府的奴才,可自幼也是丫环老妈子养似的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不免满的纨!之气。在外与人合夥做买卖,亏了,便卷走所有的钱,仗著丁府的名头将讨债之人打了个皮开绽。只希望这一次的告诫能让他收敛一些。
看完了帐目,书房里的人来来去去,这个来支月钱,那个来找东西。等处理完所有的杂事,已经过了晌午,揉揉後颈,站起来便向自己的听雨轩走去。刚出门,迎面遇见一个方脸宽肩的仆人。那仆人见了他便垂手立在一边,少言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将他叫到边:“楚辰,五爷呢?”
楚辰低下头,说:“回十三爷的话,今个儿一大早五爷就出去了,说是常翰林有个小妾没了,他去吊唁。”
少言点点头,说:“你怎麽没跟著去。”
楚辰咧嘴一笑,说道:“十三爷您还不知道!五爷他向来讨厌我,老是嫌我在边碍手碍脚,骑马不够稳不够快,五爷又不肯坐车。”
少言也是一笑,继续向前走,这个楚辰什麽都好,人也够机灵干练,就是一上马背便手足无措。楚辰在後面忽然喊住他说:“十三爷,刚才依依姑娘又派了个小丫环来,问五爷最近为什麽都没去凝香楼。”脸上有一点尴尬,府里人都知道十三爷既是总管,也是五爷的人。
听了这话,少言只是淡淡地说:“下次再来,就告诉她,五爷以後都不再去了。她若聪明,便该另找恩客。”
“这不好吧,五爷可没这麽说过,万一让他知道了”
“他知道还有我呢。”少言轻描淡写,并没试图隐瞒他与五爷的关系,反正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又何必小家子气地藏著瞒著。
沿著布满花香的小径走著,少言脸上有一丝怅然。只因七年前一颗九神丹,他果然还走了娘亲最不想让他走的路,进了丁府。服下九神丹後,娘亲又多活了三年,单凭这三年,少言便不曾後悔过。
在娘临终那一瞬间,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满眼是不舍,挣扎著说:“言儿,娘要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亲让你姓丁,是要你记得自己的出,但丁家,从来就不是可留之处。答应娘,以後无论如何,都不要和丁家有一丝一毫的关连,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他含泪答应了,娘亲这才安然地闭上双眼。
埋葬了娘亲,他立在坟前,在心底对娘亲说了一声“对不起,儿子尚有一笔债要还。”回去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裹,随带了几件娘生前的首饰,踏上了进京的路程。
在丁府四年,从最初的小厮做起,起早摸黑,跟著五爷到处历练。两年前,五爷成了丁府主事,他也当上了丁府的大总管,成为五爷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夜里,他便是五爷的人。
午後的时光都自己的,吃过饭洗了个澡,少言在庭院里放置了一把藤椅,披散著头发读书。
这个小小的院落是专属於少言的。依水而筑,白墙褐柱、清砖小瓦,一湾浅浅的鱼塘,养著几对锦鲤。鱼塘旁,是几竿紫竹,飒飒风声穿透竹叶,飘送著淡淡的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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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来来去去[2/2页]